意有所指,心底竟然升起一丝愧疚。明日待迪烈一咽气,冯予便要带她走,在她滞留凉州这段时间,若是没有赤术的庇护,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样想着,薛可蕊便立到赤术的近前,冲他盈盈一拜,低眉顺眼,放软了声音道:“奴婢会将殿下永远铭记在心……” 赤术只手端着那茶盏,顿在了半空,他面上的神情晦涩,看不出喜怒。 或许是觉察到自己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薛可蕊正绞尽脑汁想再编一点好听的说给赤术听,却见赤术沉着脸直起了身: “你且休息,本王先走了。” 赤术说得淡淡,似乎心里有事。 薛可蕊却是一惊,直觉是自己让他不高兴了,便张口想说话。 赤术却再不滞留,抬步便往屋外走,一边走口里一边撂下一句话: “薛可蕊,你要记好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薛可蕊抬眼看他,看见他眼底闪着光,似有千言万语。可是薛可蕊哪有心思去猜赤术究竟在愁什么,怨什么,她只要赤术能记得他要去“毒”死他亲爹的承诺,不会坏了她与周采薇的安排就好。 于是薛可蕊忙不迭点头,一脸讨好的笑,张口说得肯定,“记得的,殿下,奴婢自然记得自己的身份。” 赤术点头,他面无表情,深深看进薛可蕊的眼,一撩袍,转身离开了落英院。 …… 第二日才过了午时,薛可蕊便早早就穿戴好了。为着今晚迪烈的宴请,她特意换上了一身俐落的墨绿色胡服,因为胡服有着分叉的下摆,裙摆也够短,露出一截羊皮小彩靴。发髻高束,紧衣窄袖,实在是离家出走,漏夜潜逃的最佳必备装扮。 赤术第一眼看见一身墨绿色骑装打扮薛可蕊时,眼中那意味深长,又忍无可忍的笑将薛可蕊的脸熏得通红。 “你什么意思?”薛可蕊生气了,竖起眉毛恶狠狠地凶他。 “你知道吗?你这样露出四条细胳膊腿儿,就像一只穿着衣裳的大青蛙。” “你……”薛可蕊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见她不高兴,赤术忙不迭道歉:“小娘子莫气,是本王眼拙,青蛙哪会穿衣裳,分明是我赤术的小娇娘才对。” 说着他兴冲冲地一把捞起她的手,握在手心,温情款款地说: “今日怎的想起如此打扮?知道的明白你是去赴宴,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你是要去陪本王赛马。” 赤术问得随意,却叫薛可蕊的心跳瞬间漏了两拍。 “谁说胡服只能赛马穿?衣裳而已,我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 薛可蕊暴怒,装腔作势地喝斥他以掩饰心底的不安。 不过赤术对薛可蕊确实好脾气,他并不生气,只小心翼翼地扶着薛可蕊圆那滚滚的腰,将她扶上马车后,再紧紧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坐着,一刻也不肯放开。 沉默良久,就在薛可蕊愈发气急,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时,赤术再度开口: “小娘子是本王的心尖肉,不过一件窄袖袍,哪怕你想要一件凤袍,我赤术也会上刀山下火海给你夺来。” 薛可蕊一愣,抬眼看他的脸,看见他眉眼淡淡,难辨喜怒。二人端坐车内,他却将她的手拽得紧紧的,说出来的话也奇怪。 薛可蕊止住了自己的动作,毕竟是自己心虚,她不再斥责赤术,也不再试图挣脱他的手。薛可蕊自鼻腔内发出“哼”的一声,便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 迪烈的晚宴一派和谐又喜气洋洋,周采薇照旧坐在上首迪烈的身边,紧身的袍服勾勒出她千娇百媚的身段。 就像对所有宫人一样,周采薇并不看薛可蕊,也不试图与她说话,在有迪烈的时候,周采薇的眼里、心里似乎就只有这伟大的契丹王一个人。 一番酒酣耳热后,宫娥们鱼贯而入,端上来了一盅盅鲜香四溢的汤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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