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半躺在春榻上,望着窗外的一片零落的枯叶发怔。 “小将军说什么?你要回去凉州?” “是的,三姑娘。”冯予满脸喜色。“二叔太厉害了,我就说嘛,二叔从来没有失败过,他是一定可以守住凉州的!” “那我呢?”薛可蕊一脸莫名。这算什么事,自己折腾了半天不仅失去了家人庇护,还独自沦落他乡成了孤家寡人? “北方战乱,三姑娘也别回去了,我给你我冯府的牙牌,你就跟着武统领他们一道回余杭,我父亲……” “你说什么?”不等冯予说完,薛可蕊便瞪圆了眼睛果断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去寻你的父亲?” “呃……” 冯予被堵得一噎。冯驾原来的打算就是,让薛可蕊回去后依旧在余杭冯家的庇护下呆着。以京官家属的身份也算有点头脸,冯予再帮着薛恒给她寻一门亲事,可以找到官家子弟,总好过做一个流民随便找个乡野村户嫁了。 冯驾的打算是很周全的,可如今世异时移,冯予感受不到冯驾心内的波动,却依旧在坚定地执行着凉州被困前的原始方案。 冯予想同薛可蕊开口阐明这当中的利弊关系,正在踯躅间,冯予听见薛可蕊淡淡地开口说话: “我要回凉州,我要找我爹娘。” “三小姐,你爹娘也走了,你离开凉州的当天,他们便拿了二叔给他们的过所离开了凉州。” 薛可蕊惊,倏地直起身来,“他们去了哪里?” 冯予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是听二叔的意思,他们一定会去余杭,因为余杭还有你们薛家的皮草铺子不是?” 薛可蕊一愣,倒是兀自沉思了一会,觉得冯予说的也甚有道理,父母和弟弟若是要离开凉州,多半也只能往余杭走了。且不说中原战乱,不适合住家,单就说为了维持生活,也的确应该只有余杭一处好走了。 这样想着薛可蕊倒是放下心来,她缓缓靠向身后的锦垫,继续波澜不惊地开口:“那么我也要回凉州。” 冯予挑眉望着她:“你父母兄弟皆南下,你不是要寻他们吗,反倒又要回凉州,又是为何?” 薛可蕊面无表情:“若是契丹王杀了他,我去替他收尸,若是契丹王杀不了他,我便回去把他杀了。” “……” 薛可蕊抬手一把拍向身旁的案几,震得手边的茶盅丁零当啷一阵乱响。 “我与冯驾的仇,不共戴天!” 第一二八章 重逢 赤拔战死, 可谓是冯驾与契丹王迪烈战斗的分水岭。 丧子之痛令迪烈心绪大乱, 打仗最忌浮躁,迪烈本就对冯驾心存敬畏,如今又死了自己最得力的大儿子, 就算他怒发冲冠, 歇斯底里, 巴不得明天就把凉州城给攻下来。可是,既然有了被冯驾抓住的机会, 冯驾又怎会让它轻飘飘地溜走? 不等迪烈回过神来, 冯驾趁士气正旺, 当天夜里便组织了一场针对珙门关的偷袭, 给立足未稳的迪烈一记重创。随着战斗的持续深入,元气大伤的迪烈将本已到手的多个关口再度拱手让给了冯驾。待到来年春夏之交,契丹军队里意外爆发了一场瘟疫,眼看冯驾将原来的十数防区再度扩张到近二十个关口,河西藩镇的原始雏形竟初现规模…… 契丹王迪烈仰天长啸,到嘴的肥肉眼看就连渣都不能剩, 还死了自己最得意的大儿子,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可是, 再痛不欲生, 追悔莫及都于事无补了, 内外交困, 急火攻心之下, 迪烈自己也病倒了, 契丹大国师守了自己的主帅整整一夜,第二日终于得到了王命: 撤军! …… 这接下来的日子,对凉州百姓来说绝对都是个顶个的艳阳天。上至高官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无不笑逐颜开,一派喜气洋洋。一时间魏从景的名字响彻凉州大街小巷,冯驾与魏从景的声誉再度飙升至顶峰。 一个暖风熏人的傍晚,冯驾终于从北线收回的最后一个关口铁门关回到了凉州城。英雄归来,凉州城自然万人空巷,百姓们自发走上街头,为回家的勇士们献上瓜果、鲜花和他们的欢呼与掌声。 好容易穿过了满大街热情又沸腾的人群,冯驾遣散了与他同样疲乏的将士们,独自一人策马朝冯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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