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雪梨的。 酉时不到,冯驾就到了拢翠园,拢翠园的丫鬟婆子立马严阵以待,一个个打起精神,直如有天子临巡。柳玥君为着晚上这顿晚膳已经纠结了一个下午了,从厨房的吃食到拢翠园的凉垫,冰盒子,再到门外的花盆摆放,都不知有多少婢仆遭受到柳玥君的叱责。一番折腾,弄得整院子的婢仆们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没做好引起两位贵人的不满,给自己招来灾祸。 柳玥君满心欢喜,往日再多的愁怨统统都一股脑儿丢去了爪哇国,再也想不起,她情绪饱满地向冯驾迎了上去: “大人可是许久没曾来过拢翠园了,玥君还以为大人真的觉得我碍眼,要想撵我走了……” 冯驾定睛,看见迎面袅袅而来的美妇人香粉轻施,娥眉淡扫。正嘟着嘴,脸颊飞红,冲着他嗔笑。 冯驾扯起嘴角冲柳玥君一笑,兀自转身就往堂上走,一边走,一边同柳玥君作揖:“呵……是么,那么今日得向玥君告罪了,最近实在太忙,我自己都已经不知时日了。” 柳玥君拿起罗帕捂着嘴儿盯着冯驾吃吃笑,“大人说笑,怎敢受了您的告罪,大人能记得这拢翠园还有我这个人就好。” 冯驾不说话,只顾自己坐好,又笑眯眯唤胡嬷嬷给他拿把折扇来扇风。 “走了这许久,屋里太热,窗户都给开大一些。”冯驾头也不抬便如是吩咐。 柳玥君见他去掉了头顶的幞头,只用一根发带束紧头发,他身上穿了一件明蓝色的葛纱广袖袍,筋骨丰沛的胸膛随着他的动作自那轻薄的葛纱底透出遒劲的线条来。尽管如此,冯驾的额头上依然满是擦不尽的汗水。柳玥君忙不迭抬起手中的绢扇凑到他跟前可劲地扇,口里絮絮念着: “你到底走到哪里去了,就从府门口走到这拢翠园,需得出如此多汗么?” “能去哪儿,说了要回来,自然是完事了马不停蹄便来见你。” 冯驾兀自拿把大扇扇得猛,口里说得随意,倒让柳玥君生出些老夫老妻的感觉来。心里头有止不住的缱绻缠绵生发出来,柳玥君眉梢眼角皆含笑,侧过身子来,放柔了声音冲他幽幽地说: “去花厅摆饭罢?那里风大。” “唔,最好不过了。” 柳玥君一个眼神示意,侍立一旁的胡嬷嬷立马得令,转轴似的飞出房门火速安排起来。 冯驾并柳玥君移步到花厅不多时,李霁侠也来了,他笑容满面地冲冯驾与自己的母亲见礼。因着各人皆有所想,不久前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人重聚一堂,竟也显得喜气洋洋,一派和谐。 待得饭食上桌,李霁侠迫不及待地便夹起一块鸭腿送到冯驾的面前,笑容满面: “仲父快些用,这些日子仲父辛苦了……” 冯驾笑,只当他渴盼世子嫔,心下暗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便抬手捂住嘴干咳了几声。他定了定心神,最后捋了捋白日里整理过的思路,便无比温和地冲柳玥君开了口: “玥君……今日我收到京里的消息了。” “嗯,说什么?”柳玥君笑意盈盈,头也不抬兀自帮着桌上的两个男人剥着鲈鱼的刺。 “康王爷病重,要我们派人回京侍疾。” 柳玥君顿住了手,收到信倒是不意外,从前只要一离开京城,催侍疾的信不也是三日一传两日一封的吗? 可是她不想回去,康王爷病重十几年了,一直就那么躺着吃喝拉撒,除了一口气上不来驾鹤西去,柳玥君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症状可以算得上是病得更重了。 “那么侠儿自己回去吧,我在凉州照顾你仲父。”柳玥君淡淡地冲李霁侠如是吩咐。 “……”李霁侠被自己的娘堵得说不出话来,只鼓起了腮帮子,瞪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冯驾。 冯驾抬手,果断地冲柳玥君抛出了自己的反驳:“咳!侠儿不能回去,最近边关吃紧,都走了谁来干活?” 柳玥君嗤笑,“说得跟没人似的,你不还有唐纪和冯予吗?” “唐纪要护送艾沙回京,陛下下了诏,要诏艾沙进京。这事冯予做不了。河西道下辖十二州,就我与幽州节度使驻防,原本大家的活就排得满满的,如今东走一个西走一个,留下的人岂不要累死?”冯驾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说怎么办?”柳玥君放下了手中的箸,神情开始变得严肃,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回去,跟着唐纪一起,这样也好,省得我还要再派人送你。”冯驾波澜不惊。 “那么侠儿跟你留在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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