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拂抬头看天,心道这黑漆漆从弦月上头飞过去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黑鸦。 桓岫见她看够了月亮收回视线,方才道:“既是如此,宋娘子为何不呼救。这都护府人不少。” 宋拂抿了抿唇,借着不明了的烛光,压下唇角的弧度:“桓郎君,宋拂乃是女子。”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桓岫。 桓岫说:“我知道。” 宋拂叹道:“若非桓郎君,又有几人会信一个教人追着跑的女子。” 桓岫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宋娘子当真钦慕六皇子?” “……”宋拂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连声解释,“不不不!桓郎君怕是误会了六殿下与我的关系。”她哭笑不得道,“乾章五年,六殿下携侍妾柳娘游历至关城。后因柳娘的死,我才与殿下有了来往。可那时候,我巴不得殿下早些走,哪里还会对殿下生出什么心思来。” “为何?” 宋拂有些犹豫,到底还是老实说了原由:“彼时,我那兄嫂还未成亲。殿下瞧上了我嫂子,正日夜追着人跑。我恨不能代阿兄娶了嫂子,躲开殿下。” 这倒的确是萧秉瑞那家伙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是当今天子第六子,十六岁便出宫立府,从正妃起到通房,一溜数下来,没有二十,也有十余位。偏生是个不知收敛的,那花街柳巷里还藏着有来有往的娇娘。 游历途中看上个把女子,当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之后呢?” “啊,之后。”宋拂看看仍淡淡看着自己的桓岫,咳嗽两声,“之后,我骗了六殿下几回,就叫我那愚笨的阿兄同嫂子表明了心意,把人堂堂正正娶回家了。” “所以,他才叫你小骗子?” “兴许吧。” 宋拂揉了揉肩。方才撞树上那一下,着实疼得厉害,估摸着肩膀怕是已经青了一块。她想想自己包里带来的伤药,心道还真是派的上用场。 “氅衣呢?” “在官驿呢。同使臣一道时,到底要避讳些,不敢穿那身颜色。” 桓岫没有说话,只看着她因雪化后,洇湿的肩头,转过身去:“走吧,回官驿。” “桓郎君今夜不与殿下一同在都护府留宿?” “不留。” 宋拂嗯了一声,跟着就走。桓岫突然停住,望向一侧。 宋拂循着视线看去,那月色下,方才她爬过的树,高高地立在楼阁之中。她忽然心头一跳,便听见桓岫平平淡淡地说道:“那个位置,大概是整个都护府最高,最看得清宴席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归来!几天没开文档了,现在看着文档发懵中……后者脸皮求一发收藏~~~~新文来收藏~~~专栏求收藏~~~ 第6章 鹧鸪 回官驿的路上,桓岫一言不发,宋拂跟在后头,也实在不知能再说些什么。 说她不是早就躲树上的,还是一切都只是误会? 直到回了官驿,桓岫回房,宋拂小心在后头跟了一路,见他屋内烛灯未熄,忍不住站在檐下发了会儿呆。 官驿里没都护府那般高的树,望着天,一眼就能瞧见清亮的月色。 宋拂杵在屋檐下,呆愣愣地看了会儿天,直到背后屋内熄了灯,这才轻着手脚,小心翼翼地回房。 她自认是个谨慎人。这么些年来,还从未犯过什么错,出过什么纰漏。可兴许是今夜的事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教人几句话,就戳了个大窟窿。 宋拂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好在人并不打算同她较真,也没逼问原由,不然她还真不好说实话。难不成要学六殿下那样,说一声心有思慕,所以蹲树上偷窥? 这话说出去,萧秉瑞信,乔都护信,他桓岫显然是不会信的。 若是再教人传回关城,她阿兄怕是要拿起棒槌追着她打了。 宋拂这一夜,忐忑得难以入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摊了多少张煎饼,床榻捂热了半边,很快又凉了另外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