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细娘只能捡自己知道的说。 她道:“我从前随母亲出门,曾在城里见到过乞讨的灾民,想来是能让人进去的,不过如今过去许久,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有没有变化。” 当初她被土匪掳到山上去时,她能够清楚感知到对方不是从城门走的,奈何自己眼睛被捂住,不知道他们具体从哪头出来。 所以她没有同王宝兴说起这回事。 王宝兴知道没办法从她身上问出更多信息,便转头吩咐众人把手里的刀藏好,别让官兵们误会自己是土匪。 等整顿好队伍,王宝兴才让继续往前走。 低矮的城楼边站了两排兵丁,没有猜错的话,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应该与过来的灾民有关。 “站住,若要进城,先将户籍文书拿出来。”有官兵大喊道。 王宝兴冲人拱手行李,左不过那套自己逃荒过来是良民之类的话术。 每户人家的户籍文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籍贯,家有男丁几人、女眷几人,大多数族人的户籍文书通过检验。 领头的那人朝王宝兴伸手。 王宝兴不明所以。 “每人交一百文方能入城。” 怪不得如此奇怪,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一百文铜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属于略有点积蓄的平民百姓都能拿出来的范畴,至于过分穷苦的,唯有选择绕道。 族人们加上二虎子家、六个女人,得有一百六十人,真拿铜钱出来,估计能堆上一箩筐。 换算成银子也有个十六两。 王宝兴小心翼翼掏出银两来,又单独给领头的官兵塞了些碎银,希望人家能将自己和族人放进城。 本该一切顺遂才对,结果到几个女人那里,让人家给卡住了。 “她们的户籍文书呢?” 王宝兴道:“她们被土匪所掳去,路上为我们所救,我瞧她几人举目无亲,心下怜悯,便将她带着一道赶路了。” 然后又说细娘就是江梁城本地人。 细娘把父亲的名姓和家宅位置以及自己的遭遇一一道出,结果领头的官兵不仅不见任何动容,反而咬定王宝兴他们才是匪徒。 木槿远远听着王宝兴和官兵的对话,想打人的心思都有了。 细娘家被土匪洗劫就发生在江梁城内,莫说本就消息灵通的官兵,恐怕普通百姓也会有所耳闻,木槿不相信他不知道。 而且从刚开始伸手要银钱到现在的刻意为难,很容易就能瞧出那人是盯上车队里数目众多的粮食了。 领头的官兵吩咐后头的人:“把他们捉拿回府衙,至于粮食……粮食就收归官府。” 江梁城去年下半年才开始闹灾,积蓄少的人家已经快要山穷水尽,积蓄多的人家尚能勉强支撑。 莫说灾民,就连寻常的富户人家也很难一气儿拿出那么多粮食。 领头官兵当然听说过去年年底刘家的灭门惨案,可他实在眼馋那些粮食,说是带回官府,只消他背地里动作一番就能进自己的口袋。 虽说肯定不能被他独吞,最后却仍旧能到手一大笔银两。 这人之所以有恃无恐,自然有原因—— 江梁城知州大人早在三个月前就死在任上,现在由同知暂代,同知跟他是拐着弯的表亲,所以这人倒狐假虎威起来。 王宝兴眼见不妙,厉声道:“我是延庆三十八年的童生,童生文书还在身上,我同乡就在栗阳府做通判,你若当真执意为难我与族人们,小心后头惹火烧身。”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