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膨胀意愿的国家来说,犹如猛兽之于林中捕食,天经地义。 庚敖幼年之始,便立下了承袭先祖之功,要将西北水草丰美之地尽数纳入穆国版图的大志。 但这并非他所想的全部。 待吞尽西北,后方大定,他还要东出,宣威中原,令天下诸国闻穆之名而不敢异动。 少年时代被崇尚中原文化的父亲送去鲁国泮宫进学的那一年,来自各国公子公孙们的排斥和背后以“马奴”呼他的经历,令少年庚敖明白了一件事。 所谓礼法,学的再好,不过也只是一块遮羞布。和衣冠楚楚的人讲道理,他是讲不过他们的,但他挥出来的拳头够硬,能将人揍趴。 他至今记得,当日那个不可一世的齐国公子姜突被他打的鼻青脸肿投下泮池差点淹死,爬出来后向他跪地求饶的一幕,自此,所有人见了他便战战兢兢,再不敢有半点不逊。 鲁国进学的这段经历,令他受教至今,他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让穆国立威,叫那些所谓的正统礼法之国,统统屈服于他的兵威之下。 而这一切,靠的,就是一支即便箭簇贯颊也依然奋勇向前的虎挚锐士。 在他父亲的时代,文公对西戎以怀柔居多,即便冲突,戎人战败,只要表降服,文公非但不予追究,甚至赐物以表宽宏。这固然让穆国收服了包括岐人在内的一些戎族,但更多的戎人,只会以为穆国可欺,首鼠两端,叛乱不断。 至烈公的几年,更是祸患愈显。 穆国传到了他的手上,如今仓禀丰实,兵强马壮,有足够的国力去支持不胜不休的大战。 是时候终结旧日局面,去开创一个他所想要的铁血穆国。 但在他做了亲征决定,臣属也散去,匆忙做着各种战前预备之时,庚敖忽想起明日就要动身离开的玄,原本因战而沸腾的一身热血,慢慢地凉了下去。 他沉吟了片刻,命人将叔父宰夫满请来,请他知照姬跃,明日自己无法护驾同行。 宰夫满知战事要来,应下,却又听庚敖道:“孤战事在身,不能成行,只能让叔父劳顿,代孤随同入洛邑行求娶之礼。” 宰夫满看了一眼年轻的国君。 他双眸投向自己,目带殷殷之意,又如何能够摇头拒绝?亦一口应下了。 庚敖仿佛松了一口气,笑道:“叔父向来稳重能干,连叔祖亦数次提点于孤,要孤重用叔父。此行有叔父代劳,想必比孤亲去更为妥当。一切仰仗叔父了。” 宰夫满自知此为侄儿在给自己戴送高帽,但从中也愈发瞧出他想求娶玄姬的心意。 他其实此前早有听闻,自己这个侄儿,宠爱身边那个美貌医女,此前婚事摇摆不定,先拒晋公女,后又剔伊氏之女,他本有些担心,恐侄儿是受了那医女蛊惑,失了本心,万一若是生出扶她为君夫人的念头,则到时候朝堂内外,恐怕少不了一场因红颜而起的祸水纷争。 好在冥冥中自有定数,没想到那秭女竟会是周王王姬,既然如此,君上又喜爱她,倘若能够娶来,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宰夫满便笑道:“战事大捷,君上大婚,此为我穆人之幸也,我必全力相待,君上等我佳音便是。” …… 庚敖亲送宰夫满出宫,此时天已擦黑,宫中掌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