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的目光离开野利氏的背影,投向他前头的远处。 远处是一道由两侧相对山峰生成的隘口,山壁陡峭,直插而下,犹天工刀劈斧斫,森森压人之势,当头而下。 一道斜阳正从青山中间射入,在夕阳的光影里,阿玄看到一个玄甲男子站于一辆通体黑色的驷马战车之上,马镳森严,当庐错金,左一持弓甲士,右一执戈参乘,那男子居中,高高而立,腰佩重剑,夕阳照在玄甲之上,远远望去,他犹如一尊战神。 这男子便是穆国国君庚敖。 就在他的身后,无数战车整齐分列,每辆战车之后,紧随一百军士,由百夫长统御,胄甲分明,刀戈森严。 万众之军,却森森然不闻半点声息,唯独一面巨大的黑虎战旗迎风铺张,猎猎狂卷,即便隔了如此之距,旗风仿佛依然能够清晰地送入阿玄的耳内。 …… 野利氏大步朝前,一直到了那辆驷马战车之前,双膝跪地,将手中那一大包还在往下滴着人血的东西高高举过头顶,呈向庚敖。 一个将军朝他走来,接过布包,解开,送到马车之前,随即掷在地上。 十来颗人头便滴溜溜地滚了出去。一队骑兵列队来回俯冲,马蹄如乱雨般地踏过,渐渐地,人头化为血肉之泥,和入了泥土之中。 野利氏俯伏叩头的时候,庚敖从战车上跃下,朝着对面一箭之遥的那辆安车走来。 他踏着野地里遍布的慢慢染上了秋黄的荼,窸窸窣窣声中,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几乎是在向她奔走而来。 身后斜阳在他面前的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人影,那人影不住跳跃,离安车越来越近。 终于,人影在那块垂下的帘子上晃了一晃。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一把撩开帘子。 风涌入,撩动阿玄衣袖,阿玄抬起眼睛,对上了庚敖的一双眼眸。 …… 阿玄当晚便回了宿营之地。 原本此刻,汭水之畔的这片荒野,应已恢复了它原本的宁静。 但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今夜,这里依旧遍布了一个一个的帐幕,绵延十数里,一望无际。 阿玄又被送回了那顶位于中心的最大的王幄里。 她泡在温暖的水里,从头到脚,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如同洗去之前的满身疲惫,整个人轻松无比。 她出浴,慢慢擦干长发,被温水温柔浸泡过的玉肌雪肤慢慢地舒张。 一阵困意向她袭了过来。 她确实累了,接连多日,几乎没有睡过一个长觉。 不知不觉,她伏在王榻前地毡上的一块角落里,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