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敖盯着她的脸,心中忽发一个奇念。 倘若将她召来,命她侍寝,被他压于身下之时,不知她又将会是何等模样? 难道还能保持住这一路上的不假辞色之态? 念及此,他忽血气翻涌,恶念顿时大炽。 卢姬觉他暴胀,面颊潮红,喘息急促,却又悄悄睁开了眼睛,红唇附他耳畔,娇喘低声道:“君上……今夜伯伊夫人可曾请君上过去?” 庚敖漫不经心唔了一声。 卢姬伸舌轻舐他耳根,吐气如兰,“妾听闻,伊贯恐势力被削,想再以伊氏女入君上后宫,这才极力反对君上妻晋侯女。君上若再以伊女为正妻,则日后伊氏之势,恐压君上一头……” 庚敖睁开眼睛,眸色瞬间转为冰冷。 “你受何人指使,敢在孤面前说这话?” 卢姬一惊,随即摇头:“并无人指使,只是妾随想而已……” 庚敖翻身而起,冷冷道:“孤妻何人,此事能容你置喙?你当孤不知?荀轸从前暗中赠你夜明珠,便是要你在孤面前说这番话吧?” 伊氏、荀氏是穆国的两大贵老之族,家族子弟众多,身居要位,一向相互倾轧。从庚敖登上国君之位开始,身为荀氏族老,荀轸自然不欲年轻国君再立伊氏之女为正妻,这才力主国君守约与晋国联姻。又知卢姬与寻常女御有所不同,便暗中赠送夜明珠,让她伺机在国君耳畔吹风。 这是半年之前的事了。卢姬此前一直没机会得亲近国君,今夜终于被召,喜不自胜,方才趁着男子情,欲勃发,知这是开口的最好时机,便如此这般说了出来。 她却没有想到,这事竟也被他知晓,只从前隐忍不发,见他两道冰冷目光投向自己,大惊失色,再不敢分辨,慌忙爬了起来,跪泣道:“君上息怒!怪妾一时糊涂犯忌!君上罚妾便是。如何罚,妾受之如饴!” “妾明日便将他所赠之珠交出!” 她又道,一时堕泪纷纷,梨花带雨。 庚敖盯着她,微微眯了眯眼。 “他既赠你了,何必退回。” 半晌,他淡淡道,眉宇间的那丝怒意也似渐渐消退。 卢姬一颗心方定了些,拭去泪痕,又爬回到他身后,身子贴上他后背,一双柔荑也慢慢攀回到他了的腰腹之上。 “君上,不早了,妾服侍你睡下吧……”她的声音带了点鼻音,又软又浓。 “出。” 卢姬一怔,仰脸看他,见他面容冷漠,片刻之前的情动模样已荡然无存,不敢悖逆,咬唇爬下了榻,匆匆穿回衣裳,低头出了内寝。 茅公入内,行至王榻之侧,见他闭目仰卧,神色索然,迟疑了下,低声问:“君上,可要另召女御侍寝?” 庚敖道:“不必,你去歇了吧。” 茅公应是,转身退出,忽听身后声音又起:“那个秭女,如何安置的?” 茅公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 他依旧闭目,方才那一句,似不过信口所问。便道:“老奴将她暂安置于传舍一偏院内。” 庚敖唔了一声:“令舍人监察,亦不得慢待。” 茅公应了,再等片刻,未听他有吩咐,似已入睡,便轻手轻脚退出内寝。 …… 阿玄在传舍里暂时落脚下来,转眼便过去了五六日。 这些日,倘她外出,无人阻拦。但阿玄也觉察到了,身后不远之处,必有一舍人跟随。 阿玄知这是为了防范她逃走。 她确实考虑过伺机潜逃,但很快就打消了主意。 就算她逃出了丘阳城,天下之大,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是回狄道寻隗龙。 即便运气够好,让她能够搭上商队穿越路上的城池和荒野,最后安然抵达目的地,但这边倘若不放过她,又怎可能想不到她的去向? 茅公之前强行带她同行的本意,自然是为了给庚敖治他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头疼之症。 此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倘若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这样过下去了。 逃走并不现实,只能退而求其次。 隗龙母子,如今就是她在这世上所剩的最后亲人了。 她知道他们一定在挂念自己,就像自己时常挂念他们一样。 她想让隗龙知道她如今已平安抵达了丘阳,过的很好。 她也想知道他们的近况。 阿玄便寻舍人,说了自己的请求,请他转告茅公。 舍人此前曾得过茅公的吩咐,若这女子有事,便去王宫转告。当日将消息传了过去。 过了几天,舍人笑容满面地来找阿玄,说恰有一批辎重不日发往天水,可为她带信过去。 阿玄大喜。 隗龙从前曾随阿玄习字,陆续也识了不少的字。阿玄便写了一封告平安书,又想着那边冬日严寒,隗嫫若无冬衣御寒,怕熬不过去这个冬天,便想为她捎带一件寒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