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两样都不占,譬如现在的她,那么到了狄道后,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被胡乱许给残兵老兵了。 她睁眼,仰头望着头顶的星空。 夜幕深蓝,星汉灿烂。 这个世界残酷而阴暗,但头顶却是她从前根本无法想象的美。 她久久地仰望着这片深邃的仿佛能将自己吸进去的星空,心底的深处,再次慢慢地涌出了一丝孤独之感。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起了一阵杂乱脚步声,仿佛有人朝这方向行来。 阿玄回过神,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郑姓什长将她和隗嫫藏在辎车里,入夜停在最靠边的地方,好让她们下来方便。又再三地叮嘱小心,不能被人发现。 阿玄自然也不想惹出什么麻烦。 本以为来人只是经过,却没有想到,脚步声最后停在了近旁,堆放在辎车外那几只藏住她和隗嫫的粮袋被拨开,一只火把探了进来,照出了几张士兵的脸。 …… 阿玄被带了过去,看到那郑姓什长被扒了上衣,和另外七八个同样光着背的军士一道绑在了马桩上,一溜地受着鞭刑。 皮鞭抽在他们的脊背上,发出清脆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夹杂着痛叫声,声音老远就能听到。 “每人再加二十鞭!看哪个还敢违反军纪聚众赌博!” 一个百夫长站在一旁,大声喝令。 噼噼啪啪的皮鞭落肉声又响了起来。 阿玄心中惴惴。 百夫长指挥施刑完毕,命人将那几个人带了下去,转头身,看了眼阿玄,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可是你的?” 阿玄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自己前些天贿赂给了郑姓什长的那面玉珏,只得承认。 百夫长道:“这玉珏质美,你何来的这东西?”他打量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莫非你和秭人王族有关系?” 穆人以军功封爵赐赏,倘若能捉到秭王族人,当是功劳一件。阿玄心里更清楚,如果自己被认定是秭国王族中人,等着她的下场,恐怕更是悲惨,急忙道:“我和秭国王族没半分的干系。我不过一平民而已,此珏是我双亲所赐,只是双亲如今早已过世,他们当初如何得到,我实在不知。” 百夫长盯着阿玄,“我看你分明是在狡辩,我劝你还是如实道来,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阿玄无奈,又道:“我所言字字为实。我本就是一介平民,但能行医,去年贵国秋狝,我曾为一公子治病,当时公子身边有一人,名成足,不知军头知他名否?问他便可知晓。” 百夫长一怔,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下,命人看着阿玄,自己转身匆匆走了。 阿玄等待了片刻,看见对面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方才离去的百夫长,边上的那个年轻男子,竟就是她刚才口中所提的成足! 百夫长引成足到了近前,指着阿玄道:“将军,便是她!” 成足出身于穆国的公族之家,小时起便是庚敖的武伴,此次奉命领军发往狄道,方才原本已经歇下了,听了百夫长的禀话,起身过来。 去年秋狝发生的种种事情,他如今还历历在目,那个秭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一个照面,他便认了出来,指着玉珏道:“此物为你所有?” 阿玄道:“从前确实是我所有。” 成足迟疑了下。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