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诸人一起进宫接梁老夫人和梁桢。 仅仅一夜的工夫,梁桢就仿佛瘦了一圈,发髻微乱,脸色泛白,衣裳被露水打湿,因着跪了许久,走路也稍显不自然。 ——当然,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梁桢才没那么傻,真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跪一整夜。 中途如何耍滑、如何贿赂小内侍自不必说,只说眼下梁桢从宫内踉踉跄跄地出来,看着可惨。 秦莞难免心疼,不由多看了几眼。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还是被梁桢发现了。 那一刻,梁桢生出一股极大的冲动,想要拥她入怀,想用一种最亲密的身份告诉她:“我没事。” 然而,众目睽睽,他们什么都不能做。秦莞的关心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梁桢的爱意也得牢牢地藏起来。 回到将军府,梁桢被梁老夫人叫到了荣养斋。 黑子假扮的“梁大将军”原想跟去,不料被梁老夫人拦下,“今日谁护着都不成,我必得好好地罚他一顿!” 黑子只得摸摸鼻子,停在原地。 他原本打算回书房做做样子,却被秦莞拉到了卧房。 秦莞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他说。 “是我求阿姑出面保下桢儿的。我借你的名义告诉阿姑嘉仪公主做过的事,说动她入宫请陛下收回旨意。” 秦莞之所以急于解释,是担心“梁大将军”从别人嘴里听到,会误会。换成从前她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只因昨天“梁大将军”就梁桢和嘉仪公主的婚事冲她发了顿脾气,秦莞不得不谨慎些。 “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桢儿,毕竟他是你的长子,将来还要回西北带兵,总不能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伤了身子。” “梁大将军”,也就是黑子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说:“大娘子一心为了桢儿着想,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多想?” 秦莞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将军,你……不生我的气?” 黑子学着梁大将军往日的模样,哈哈一笑,豪爽地说:“不气不气,大娘子好智谋。” 殊不知,他这个样子确实很像真正的梁大将军,却不像梁桢假扮的大将军——梁桢在秦莞面前很少刻意模仿他爹的作派,更多的是他本来的样子。 秦莞更觉得奇怪了。 她盯着黑子的脸,问道:“你……真不生气?” 黑子不着痕迹地往窗边挪了两步,尽量不和她离得太近,“大娘子说笑了,我为何要生气?” 秦莞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故意不想让嘉仪公主嫁入梁家。” 黑子正色道:“嘉仪公主的品行大娘子想必十分了解,你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也是理所应当。” 秦莞诧异,昨天不是还为这事生气吗,怎么现在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并不知道,黑子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坦荡,是觉得秦莞又在诈他。 之前梁桢莫名其妙吃了一顿醋,回头想想又觉得丢面子,就没跟黑子说——正常情况下,两个人身份互换之前都会把各自遇到的人和事细细地告诉对方。 偏偏吵架的事梁桢没说,一来是时间仓促,为了抢圣旨,没来得及说;二来是独占欲作祟,梁桢不想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别的男人”;同时还存着侥幸心理,觉得不说也没关系,他很快就能把秦莞哄好。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莞会主动哄“他”。 看着眼前的“梁大将军”,秦莞心里的怀疑就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水似的,渐渐晕染开来。 吃饭的时候,秦莞特意观察着“梁大将军”放酒杯和茶盏的位置,虽然和往常一样并排着放在左上角,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要么就是离得略远,要么就是位置不对,有时候像是忘了,还要刻意调整一下。 秦莞给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