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军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几乎忍不住冲到了季临面前:“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他目眦欲裂地看向人事总监,“许总,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西蒙纸业哪次不是靠着我们这些不离不弃的老员工一起扛下来的?现在你就这样对我们?!” “老宋,别这样,我也是个照章办事的而已……” 宋连军的情绪完全失控了,他拉扯完人事总监的衣领,就冲到了杜心怡面前:“杜律师?你不是和我说这个案子稳赢吗?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心怡被吓了一跳,习惯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嫌恶地避开了宋连军,努力平静道:“这方案不是挺好吗?你不是和我抱怨说你这个年纪找工作难吗?现在公司停产不用你上班,还养着你们,那不是挺好?你这不就是等于躺在家里数钱吗?” 杜心怡真的对劳动者的实际人生毫无概念。 白端端看了她一眼:“这种时候,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员工,拿一个月2480块的钱,能养家吗?他们想的是躺着赚这么一点钱吗?他们想要的不是钱,是工作机会!是获取正常工资的机会!” 宋连军几乎瘫倒,他嘴唇颤抖道:“我刚买了房,还有每个月4000的房贷,这每个月2500块还不到的工资,我连房贷都还不起……” 白端端揉了揉眉心,皱着眉看向了季临:“你这个办法真是太鸡贼了。” 季临毫无羞愧之色,他耸了耸肩:“所以我是违法了吗?” 自然是不违法的,季临这个操作,可以说完全在法律的限定内,完成了一场对宋连军这样老员工的围剿,停工停产,听起来挺好,躺在家里也能每个月拿钱,生活乐开怀,然而西蒙纸业这些老员工,每个都是拖家带口的,还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多多少少和宋连军一样有房贷,要养娃,生活压力不小,根本没法躺着享受这2480块钱的馅饼。 季临这一招,显然不可能让西蒙纸业停工个一两个月就恢复生产的,如今纸业行情正受挫,原料成本提高环保要求增大,每生产一批产品,因为纸业需要排放大量污水,不仅需要做昂贵的净化处理,还常常要缴纳超标的罚款,几乎是开工了不仅不能赚,反而倒亏钱。 大部分企业停工停产还存在厂房租金这样昂贵巨大的窟窿,权衡之下还不如直接辞退劳动者给予经济补偿金来的性价比高,但西蒙纸业不存在这个后顾之忧,西蒙纸业因为早年就落地a市,早早就布局买下了地自己建造了厂房,当时地价还便宜,前面几年纸业行情好的时候也早把这些成本款项给赚回来了,因此如今停工一段时间对西蒙纸业来说压根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然而宋连军这些老员工是受不住几个月这样停工停产只拿最低工资的,最终的结果,他们势必耗不起,最终只能主动和西蒙纸业解除劳动合同,而员工自己辞职,就没有经济补偿金和赔偿金这一说了。 111个老员工,白端端之前做方案时大致清楚,这些资深老员工月薪平均在税后一万左右,工作年限也平均在10年以上,季临这个方案,可以直接为西蒙纸业节省下最起码1110万! 事关自身利益,宋连军当然已经对其中的门道明白过来:“杜律师,你得帮帮我!想想办法!这事肯定不能这样!” 杜心怡此刻慌了神,她只能色厉内荏道:“季临,你这是以停工停产为借口逼迫员工主动辞职放弃经济补偿金。这样的停工停产是不合理的,只是违法辞退的遮羞布!何况你们不是要直接搬迁三条产线去墨西哥吗?产线都搬走了,哪里来的停工停产,停工停产的定义不应该是最后能复工的吗?” 季临瞥了杜心怡一眼,然后看向白端端:“你配的新助理?过了司法考试吗?” 杜心怡哪里见过这种讽刺,脸涨的通红:“你!” 大敌当前,白端端没空管杜心怡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操作,季临却是有点看不下去。 “没人教你主管律师讲话,助理不要插嘴吗?”季临冷漠地撇了撇嘴,“西蒙纸业高层确实考虑过三条产线整体搬迁,但中国总部的总经理一直在努力周旋,希望还是能尽可能将三条产线保留在中国,度过这段困难的时期,最终重新开工。西蒙纸业从没有在任何邮件或者官网上公开过到底对这三条产线如何处理。现在,停工停产度过难关,这是西蒙纸业的最终决定。” “至于你说的用停工停产掩盖违法辞退,这也不存在,我们有非常明确的证据,包括订单的减少、原材料的涨价、成本的上升,都能明确证明企业经营已经存在重大困难,不得不进行停工停产,这次189人的裁员方案,我们已经通知了工会,并且经得了同意,同时,后续我会再和这189名员工沟通,我们会非常合规地支付经济补偿金,所以相信189名员工里没有人会反对。至于停工停产,程序流程上完全没有问题,已经到劳动监察部门备案。”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