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塌方了。”赵熙率先提马缰,众人紧跟着她,马队反应迅速,却也只奔了几步,半个山坡轰然垮下来,黑色的山石碎土翻出地上,将赵熙和她的马队一同吞了下去。 ------- “啊……”在榻上午睡的人,低呼了一声,从梦魇中惊醒。 守在一边的侍女莲子关切地看过来,“小爷,又魇着了?”另一个侍女芍香温柔地用布巾替他拭汗,和声安抚。 榻上的男子推开莲子的手,自己坐起来。午后柔和的日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室内划出明明暗暗的方块。男子只穿了素色的中衣,肩平背展,肌肤柔滑,年轻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芍香放下布巾,又来替男子挽发。 那男子仿佛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抬手挽了挽,乌黑的头发绸缎一般,光滑亮泽。黑发拢起,露出莹白的面庞,清新明丽。正是顾夕。 顾夕坐在榻上,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纷乱的心跳终于平了些,方才情绪激荡,又牵得内息纷乱不已。他吸了口气,却压不住内腑的牵痛。莲子驾轻就熟地捧来丸药,递到他唇边。 顾夕扭过头去,示意不需要。 他缓了好一会儿,强压住翻腾的内息,坚持着站起身。两个侍女赶紧上前,替他趿鞋,又要搀他。顾夕拂开两人,自己披了外衣,出了房间。外面北风正紧,雪花裹挟着,飘落在院子里,只睡了一晌午,世界已经是粉妆玉砌。 这座山叫药王山。是北燕靠边境的连绵山脉中的一座。盛产药材,原本叫药山。因着山上有一位老医者,用药治病手到病除,因此方圆百姓便给药山中间加了个王字。 几年前,一位男子来到药王山,那人允文允武,谋划出众,半年时间就依山势建起一座大庄子,经营药材。 那男子便是顾夕的先生顾铭则。顾夕也是醒来后才知道,原来先生从宗山上下来,一路向北到了药王山建庄。顾夕现在就住在庄内。庄子很大,前院开有医馆和药馆,顾夕住在最里面,幽深寂静,一住就将近大半年。 顾夕想到这一年来与先生的共处,不禁深深叹了口气。本是期盼已久的重逢,日思夜想的先生,却与宗山大相径庭。 顾夕看了会儿铅云密布的天空,“先生何时回来?” “晨起走的,说是晚上若雪大了,兴许就不回来了,在山里找一处山洞就歇下了。嘱咐小爷做好功课,就多歇着。”莲子转头吩咐一个小丫头,“菊白,小爷又魇着了,老药师嘱咐过,遇此种情况,药里再加安神剂量呢。”那小丫头脆脆地答应了,下去熬药去。 顾夕垂眸看着地面,雪已经及尺厚,若是一直下,入夜就会及膝。“我不饿,午膳不用了。我要闭关调息,你们别来扰我。”他拢紧外衫,转身略拖着步子,回了房里。 莲子和芍香对视一眼,跟在后面轻声劝道,“不用些午膳,如何吃药呢?” 顾夕并不答话。 “庄主吩咐了,小爷的腿伤没好利索,得沐热汤浴呢……” 顾夕关上门。 两人怅然站在门外,长长叹了口气。 “小爷又任着性子,不吃饭,如何吃药,又不治伤,庄主回来要生气的。吃苦头的不还是小爷自己?”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被顾夕关紧的密室的门,一筹莫展。 这位夕少爷,是大半年前被庄主救回来的。那时,庄主得了国境的消息,火急火燎地亲自带人进了边境大山里,一个月后,带回一个又伤又病的年轻人,庄主要大家叫这人小爷。当时小爷的情况才叫凄惨,右腿断了,一身的伤口。人瘦得可怜,又整日发高烧。庄主与老药师一同悉心治疗。老药师用药,庄主施针,才从鬼门关上把人抢回来。 说来也奇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