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其脖子前系着软绳,将她整个人都裹在披风里,穿在他身上的披风,到了她身上,正好能将她从头到脚都盖住。 他说的是实话,宣玥宁瞧他内里穿着自己给他特意订做的夹袄,又贪恋这披风的温暖,尤其是狐狸毛领被风一吹贴合在脸上,痒痒的让她舍不得将其还了回去。 将披风严丝合缝地连脚都没有放过地裹住她,他便出言同驾车的人说让其快上一些,早些到州学,她也能少遭些罪。 “好,裴郎你们坐稳了。” 牛车快了起来,可再快也是老牛拉的车,速度只比刚才快上些许。 也就在这时,他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辆停在山路中的马车,却只有车厢不见马匹,再定睛一看,那马就倒在车厢旁,口吐白沫已是没了性命。 而在马车周围围着一圈数十人腰间别刀的男子,见到他们的马车将其叫停了住,不准再向前。 裴寓衡默默将宣玥宁挡在身后下了牛车看向他们,宣玥宁从他身后探出,只露出了一双杏眼,打量着他们腰间的刀,她认得其上的花纹,那是宫里的侍卫专有的。 这些人来自宫中。 想到那位从洛阳而来的贵人,不禁将目光对准了被他们护在中央的马车上。 一只白皙的手掀开车帘,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荡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一名侍卫低头向车厢内的人其说了现在的情况,车帘被彻底拉开,里面的人作势要出来。 所有侍卫精神一振,严阵以待,不敢去瞧马车中人,便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们的牛车。 一个身形矮小的宦官在马车下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撑直了背脊,紫色典雅的衣裙在眼前晃过,轻巧地踩在他的后背上落于地面,仪态端庄。 刻进骨子里的礼仪让她的双手,一直交叠放于腹上,转过身来终于显露了真容。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娘子,一头长发盘在头顶,梳的是妇人髻,没有过多的饰品点缀,额上描着一朵盛开的红梅,正衬这冬景。 为她这张温婉大气的脸上,增添了妩媚。 躲在裴寓衡身后的宣玥宁将面前这位十分年轻的娘子,同记忆里那位长袖善舞、权势日盛的“巾帼宰相”做起比较。 困惑、错愕,探头时的惊疑不定,宣玥宁微张开口,她是宫燕儿啊。 被女帝倚为心腹,封为内舍人,命其掌管宫中文诰多年,后又更进一步,被女帝应准可以参与朝中事务,被戏称为“巾帼宰相”,同裴寓衡分庭抗礼的宫燕儿。 她的一生也颇具传奇,原本是掖庭奴隶,但在出生名门之母的教养下敏识聆听、博涉经史、精研文笔,其才名被女帝所知,女帝见之。 初见女帝时她就能与其对答如流,丝毫不惧女帝威仪。 于是被明察善断,善用英贤的女帝带离了掖庭,放在身边教养,一跃脱离贱籍,成为人人都要艳羡巴结的所在。 此时的她还未成长为那位女宰相,仅是女帝身边的负责文诰的女官。 她自己曾跟随萧子昂进洛阳面见女帝,当时的宫燕儿就伺候在女帝身侧,额上的红梅妆叫她印象深刻。 萧子昂解了她的疑惑,宫燕儿忤逆女帝,犯下杀头之罪,理应当诛,可女帝怜惜,便免去她的死罪,着人在其脸上刺字,是为黥面。 出入宫廷,脸上有字,有碍仪容,她便别出心裁地在伤疤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以遮掩,后来这种梅花妆便风靡了宫内,引得众人竞相效仿。 面前之人,额上那朵红梅,可不就是记忆中的那朵。 宫燕儿操着一口长安官话问道:“这位郎君可是越州州学的学子,怎的不在州学读书?” 裴寓衡施礼,“州学放假,某刚要前往。” 她面上一直带笑,嘴角微弯,透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打量着二人,宣玥宁下意识躲过了她逼人的目光。 只听她道:“不知可否让我与你们同行?我的马车坏了。” 她身边的护卫面若冰霜,完全以她为主。 裴寓衡低头瞧着脸都快埋进狐狸毛里的宣玥宁,又将她挡了挡,避过宫燕儿试探的目光,冷淡道:“自无不可。” 众人一齐上山,有宫燕儿在,他们两个人自然不能再坐牛车,一行人便慢慢行走在小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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