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之事,她就只能污了自己的清白,宁愿做一个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女子。 “我出身将军府,就不能叫楚家种种狂悖连累了自己的娘家。”心中想了很多,最后,楚三太太目光冰冷地看着伏在榻上激烈地喘息,目光散乱形容变得痛心的楚三,轻声说道,“只是你放心,我再无耻,与你和离之后,也不会另嫁他人,比你停妻再娶强出百倍千倍。” “这么多年,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的情分?”楚三艰难地问道。 他努力仰头,看着自己的妻子,露出几分期盼。 他只希望一点点,一点点的…… “没有。”楚三太太断然地说道,“不过是举案齐眉,你还想要些什么?我嫁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为你主持中馈,我并不欠你什么。只希望你如今高抬贵手,放我,放将军府一条活路,你我两人再不相干罢了。” 她句句功利,楚三却只觉得心痛难忍。 他曾经嫌弃别人,可如今却又被人嫌弃。 他的眼前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当年在边城的时候。 那里真的很荒凉,很简陋,什么都很贫乏,连吃一个新鲜果子,都是很难得的事情。 可是记忆里的那早就面目模糊的女子,却会在最艰难的时候,明明两家都没有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被体温捂得热热的小果子来,先给他咬一口,看着他吃了,然后才会心满意足地自己咬一口。 她会用粗糙的布,努力在上头歪歪扭扭绣着很多的花纹,叫他的衣裳好看一些。 她会等在门口,每天等着他从兵营里回家,看见他,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总是会将最好吃的东西留给他,然后告诉他自己早就吃过。 每天晚上,她照顾他安歇,然后就坐在一旁给他缝衣裳。 那么一桩桩一件件,曾经是他最不屑一顾,觉得她小家子气的。当年他出身虽然是寻常的官宦,虽然楚家还没有风光起来,可是也锦衣玉食没有那么些的简陋。当年见她第一面,看她小口小口吃果子,看她把果子还要小心地切开分给家人,他曾经过得她天真可爱。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厌弃,甚至不愿再提及那样的穷酸? 他曾经那样地厌恶了自己的妻子,觉得她一举一动都给自己丢了脸,甚至当最初的喜悦与甜蜜散去,他就开始嫌弃她,开始后悔娶了她。她总是被他蒙在鼓里,总是把他当做最心爱的人,然后一心一意地为了他。 她把自己能做的最好的,能得到的最好的,都放在他的面前,希望他欢喜。 可是到头来,他却抛下了她,亲手送她上路。 这么多年,他从未后悔过。 可是当此刻看着楚三太太冰冷的眼,当她将这场姻缘用最深刻的话剖析出最功利的内在,楚三的心里,那些曾经以为自己早就忘记的一切,全都清晰地浮现在他的面前。那曾经的妻子,此刻的面目那么清晰,甚至清晰得超过了如今的妻子。 动了动嘴角,楚三的脸上露出一抹黯淡的笑意。 “那你呢?”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那高大强壮,已经有了成人轮廓的少年,冷冷地看着他,决绝冰冷,完全没有一点的尊敬。 仿佛看着楚三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目光,几乎击垮了方才的楚三,可是楚三却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楚三太太将一切挑明,他就发现,原来承认当年的姻缘不过是利益联姻,并不艰难。 唯一热情赤诚而毫无所求的婚姻,被他亲手葬送。 还有谢展,他曾经厌恶谢展粗俗,可是如今想来,若红月的母亲尚在,若他当真安于那场最初的姻缘,若他知道什么是知足,或许如今的地位没有因将军府的扶持变得更加强硬,可是他作为楚家的儿郎,在御前总是会有一席之地。 那个时候,或许他与发妻的儿女,不会如楚怡与长子这样,冷酷无情。 甚至他可以相信的是,当大难临头,红月的母亲会选择的路,永远不会是撒开自己的手。 她会与自己同生共死,也不会与自己和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