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出去。”徐政宇语气果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他抬脚朝外走去,客厅里门窗全闭,还拉上了厚重的窗帘,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不过他对自己家里的格局十分熟悉,摸黑走到厨房,一路畅通无阻。 顾晨则办不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摸索着前行,如同一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一会儿碰到桌角,一会儿踢到板凳,一会儿又撞飞了一盒粉笔。 当他把粉笔挨个捡起来的时候,老坛酸菜味已经飘满了整间屋子。 幽幽地叹了口气,顾晨掏出手机,将光线调暗,随后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来到厨房。 徐政宇正站在水池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泡面,由于四周太黑,能见度过低,他一不留神把面汤泼到了手上。他“嘶”了两声,打开水龙头,胡乱冲洗了一下被烫伤的手背,接着吃完最后几口面,再随手将空面桶往案台上一扔,一个不经意间的回眸,毫无防备地对上一双流着泪的眼睛。 手机屏幕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清冷银白的光线为那张泪痕斑驳的脸蛋又添了几分哀伤的色彩。 “你怎么了?”徐政宇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大步上前,站定在顾晨面前,“发生了什么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顾晨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 徐政宇从没出过门,也没接触过谁,自然不会应付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急得抓耳挠腮像只猴子,差点把抹布当成毛巾朝顾晨脸上擦去,反应过来后,骂了自己一句,又用衣袖帮他抹去眼泪,哪知他哭得更猛,索性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毫无章法地安慰道,“诶诶,你别哭啊,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哭啊?跟个小姑娘似的,徐放要是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好了好了,男子汉要坚强一点。我数三声,我们不哭了好么?预备……一……二……数到三我就松手,不准再哭了,要不我也哭给你看,真哭哦……” 顾晨扑哧一声破涕为笑,随即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眼前,盯着被烫红的皮肤,心里隐隐作疼,“还疼吗?” 徐政宇无所谓地一笑,“早就不疼了。” 顾晨仍不放心,“家里有烫伤药吗?” “没有,你不要担心,我没事!我们别站在这里了,来,我牵着你回卧室。”徐政宇说完抓住他的衣袖,真的像牵小狗一样带着他遛回房间。 两人坐回到电脑前,徐政宇居然破天荒的没玩游戏,而是点开了一部喜剧电影,有意逗顾晨开心。 顾晨发觉自己哭了一场之后,徐政宇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一直在哄他、讨好他。 他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自从知道徐放得病以来,他的泪腺就变得越来越脆弱了。就像刚才那样,看见徐政宇被烫得嘶嘶喊疼,脸上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色,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伤排山倒海般侵袭而来,当时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心痛得快要死掉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拯救眼前这个令他心碎的男生,他无助、难过、迷惘,看不清未来的路,猜不到前方还有怎样的磨难在等着他们。 如果可以代替,他宁愿替徐放承受所有的苦与痛,可事实上,他无能为力。他实在是太渺小了,根本没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现在他只想多了解一点徐放的过去,这样也能替对方多分担一点。 他不再犹豫,直接问徐政宇:“你为什么这么怕光?” 徐政宇闻言一怔,状似无所谓地扬了扬眉,“经常被关在黑屋子里,太亮了反而不习惯。” 他说得轻松,顾晨听了心头就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沉闷,压抑,令他喘不过气来。虽然早已猜到徐放受过虐待,但是亲耳听到,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顾晨平复了一下情绪,又问:“关你黑屋的人是谁?” “徐放的小妈,徐放他爸的现任老婆。”徐政宇冷笑,“我觉得叫她后妈更合适。” 二婚?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随便拿来出气啊! 顾晨很生气,“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徐政宇说:“大概是徐放太优秀了吧,回回考试都是年纪第一,而她的儿子蠢得像头驴似的,她怕她的蠢儿子被比下去,所以想着方儿的折磨徐放。”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