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大夫,他的胳膊能保住啊?” 余秋头也不抬,根本顾不上多解释:“现在的重点是保命。人死了就是胳膊接上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几个工人都急坏了:“那人活着胳膊没了怎么办?” 余秋冷静的很:“那也比死了强。” 工人们傻眼了,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件错事。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反而让这位解放军同志情况更不好了。 年纪最小的那位工人师傅眼睛立刻红了:“孙斌同志,我们对不起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们,也不会害你这样。” 余秋浑身一个激灵,再仔细看那张苍白的脸,隐隐约约的倒是与记忆中的面容融合到了一起。 那工人师傅还在哀求:“大夫你帮帮忙唉,他也是你们江县人。” 余秋问马医生:“现在几点钟?” 马医生看了眼挂表:“夜里十二点半。” 余秋估摸了一下时间,地震发生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七点半再过点儿,那这人胳膊被机器绞断,应该差不多不到八点钟,距离现在4个多小时。 感谢汽车,让他们这么快就抵达了这儿。假如不是他的情况太糟糕,也许直接送鞍山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那几位工人都看过电影,晓得断肢再植有时间限制。听大夫询问时间,他们立刻激动起来,反复强调:“现在还不足8小时。”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路拼命开车的最主要原因。 余秋不敢让他们抱太大的希望:“现在先处理休克,他的身体情况不行的话,什么手术都没办法做。” 失血性休克的处理原则十分明确:抢救生命第一,保护功能第二,先重后轻,先急后缓。外科首要处理原则是止血,液体复苏则是内科治疗的关键。 余秋迅速做了骨髓穿刺,保证液体能够顺利地输入,又大声喊着这位已经要陷入昏迷的解放军战士:“孙斌,你听我的,你必须得好好活着。你的身体状况要是好一些了,我就给你开刀保住你的胳膊。要是你身体状况好不起来,那这手术也没办法做了。你老婆程芬已经生了,我给她接生的。她跟孩子情况都好好的,现在已经抵达了沈阳。你要加油!我希望看到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 这话像是一针强心剂,年轻战士脸色瞧着都好了点儿。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灯光的作用。 眼下的条件,余秋根本不可能做断肢再植术。患者的身体状况极其糟糕,完全没办法耐受长时间手术。也许胳膊还没接上去,他人就已经没了命。 余秋想要做的是断肢异位寄养,简单点儿讲,就是将它被切掉的左胳膊彻底清创后寄养在身体其他部位上,比如情况良好的右胳膊或者腿,甚至是在肚子上,由寄生部位提供生长支持,使得寄养的左胳膊成活。等到患者全身情况恢复良好,可以耐受长时间手术后,再进行寄养肢体原位回植。 这么做可以大大减少眼下的手术风险,并且尽可能降低术后感染发生的概率。最重要的是因为可以用最快的时间恢复断肢血供,可以有效保护离断肢体的生物活性,有助于二期术后肢体功能恢复。 在2019年,这已经是一项相当成熟的技术,基本上三甲医院都有条件开展。最大的难处是争取病人的理解配合,毕竟异位寄生看上去相当怪异,腿上长了手,瞧着跟个怪物一样,很多人心理上接受不了。 孙斌却没有任何意见。 这个坚强勇敢的新手奶爸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他希望尽最大的努力保住自己的胳膊。他声音虚弱:“我得留着胳膊,我还要训练打仗呢。” 虽然今天是军事演习,可是他跟他的同袍们都是以作战的心态投入的。帝国主义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些见不得人好的家伙肯定会想方设法搞破坏。他们要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余秋点头微笑:“那你配合,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住你的胳膊。” 断臂寄养在胳膊或者腿上都行,余秋选择了给他做小腿寄生,因为这样手术步骤更简单,可以避免血管重建。 血管重建可是细致活,要时间要技术,手术难度太大,在眼下连个无影灯都没有的情况,她实在没办法完成。 比起2019年,70年代的医生分科没那么细。干妇产科的马医生也镇定自若地给病人打麻醉。 手术医生也是分工合作,余秋负责断肢的寄生,普外科的贾医生处理缺了一节的左胳膊。 余秋则将断下来的左前臂缝在了病人的小腿上。这个手术相对而言比较简单,她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恢复了断肢的血供。 不过一期手术只是基础,能不能恢复正常的左臂功能,还得看后期手术再植做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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