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胎跟你怀小根一模一样,肯定是个男娃。” 余秋推开院子门,只见秀华伸手抱走了儿子:“不敢劳您的大驾,您身子金贵,怀着龙子凤孙呢,万一有哪儿不好,我们郑家人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黄莺脸上挂不住,却还强撑着笑:“看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是郑家人了嚒。” 郑老太拄着拐杖出来,伸手招呼两个重外孙女儿回家。 对着孙女儿,她却不冷不热:“我们郑家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该怎么过,你自己过去吧。” 她侧过脑袋,只看两个小姑娘:“来,大丫二丫,看看舅母给我们做了什么新表表。” 所谓的新表表是杨树湾的小孩子对于新衣服的称呼。现在布料紧张,一般人家要攒上许久,才能有足够的票和钱去买布给孩子做衣裳。 二丫立刻乐疯了,她觉得今天实在太美好了。她跟姐姐剪了兔子毛卖钱,还吃到了很好吃的粉丝汤,现在舅母又给她们做新衣裳。 小丫头侧过头,好奇地看着舅母怀里头的小表弟:“弟弟不穿新表表吗?” 秀华笑了起来:“弟弟小呢,等过年再给弟弟做新表表。” 二丫点着小脑袋,认真地鼓励傻乐呵的小根:“那弟弟你可要快快地长,不然过年的时候新表表就太大了。” 黄莺赶紧强行插话,伸手要去抱女儿:“舅母好吧,以后我们大丫二丫要听舅母的话。” 大丫突然间开口:“不听你的话了吗?” 黄莺立刻柳眉倒竖:“瞧你这孩子话说的,我是你们妈,当然得听我的话。” “妈。”大丫抬起脑袋,倔强地看着黄莺,“你什么时候带我跟妹妹回家?” 二丫吓坏了,立刻过来拖姐姐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晃脑,还跺着两只小脚丫:“姐姐,我要在外婆家。” 她不要回家,家里头一点儿也不好。奶奶动不动就骂她跟姐姐是赔钱货,还会打她。每次她告诉妈妈,妈妈就怪她不懂事不听奶奶的话。 舅舅都说了,二丫不是赔钱货,二丫跟姐姐都是千金。 郑老太抬起脸,问了一句黄莺:“这两个丫头不懂事,不听话?” 黄莺立刻开口:“是没形没状的,一点儿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奶奶,以后你可得好好替我管教她们。” 老太点点头,突然间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刷在了黄莺的脸上。 这是双枯树皮一样的手,做惯了苦活,手跟钉耙似的,一巴掌过去直接将黄莺的脸打得歪到了一边。 那“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二丫都吓到了。小丫头嘴巴一撇,就要扯着嗓子嚎啕。大丫在边上,也紧紧抿住了嘴唇。 只小根年纪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响动,还发出一长串咯咯的笑声。 黄莺像是难以置信,捂着脸看向自己的祖母:“老太……” 郑老太痛心疾首:“我只恨我从小没打过你,当初打断你的腿,就不至于到今天还丢人现眼!你放心,以后我也不会打你了,该办的手续都办了,从今往后,我们郑家没你这号人。” 余秋赶紧把二丫抱到边上,哄着小东西:“二丫不哭,做错事就要挨教训,是不是?走,小秋大夫陪我们二丫去听匣子戏。” 她朝大丫伸出手,小姑娘没有拒绝,而是抓着她的手指头,跟着一块儿进屋。 收音机里头播放着欢快的儿歌:“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 二丫忘了刚才的惊吓,她坐在椅子上,高兴地踢着两条小腿,跟着收音机里头的歌声唱了起来。 比起天真明媚无忧无虑的妹妹,大丫小小的脸上全是凝重的忧伤。 她已经听懂母亲的言下之意,母亲不会带她们回家的,母亲抛弃她们了。因为母亲要生小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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