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去。 病床上的人慢慢转头望向他,那双鸦羽般浸润着朦胧哑光的眼睛里,生平第一次落下了,惨痛到几乎要把自己彻底焚毁活活淹没的悲戚绝望。 医生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重度抑郁症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忘了我吧。” 惨痛悲戚到极致的声音,像是啼血般带着嘶鸣的喑哑。 他望着他,用那样悲戚无望的目光,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会从喉间,淌下粘稠剧痛的鲜血。 “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好不好。” “清竹!” “林锦阳!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所以你……别再拉着我了” “你就……当我死了好不好……” …… “我不!” 急诊室的门猛地关上了。 林锦阳逃了出去,那一个个清晰的字,像一块玻璃,一片片碾碎,再把那些边缘锋利的碎片硬生生扎进他的心口。 真的太痛了。 林锦阳呆滞地跪在走廊地板上,低着头谁都看不清他的神色,可那双隐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却分明在不断颤抖,眼泪就这么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滴一滴流下来。 像是冬日海水一般咸涩的味道,从心口的伤痕不断溢出,一滴一滴地溅落在地面,漾开日光灯的惨白。 “锦阳……”裴寂川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甩开了。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满脸的惶恐,游魂般的失焦空洞。 相处那么多年,裴寂川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骄傲坚强的人,流露出这样悲戚惶恐的神情。 爱而不得,有缘无分,大概就是这样的痛楚吧。 陆清竹,我为了余生能和你相伴左右付出了所有,我愿意用我的未来作为代价,我愿意把我的整个世界都交付在你的手上,只为了能换来你的一颗真心。 可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对不起,清竹,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 陆清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江南深秋的街道,洇染着微微水汽的清风,唇间不知为何突然弥漫开栀子花清冽的香气。 他走在阳光映照下轮廓分外明晰的街道上,脚下是青灰色的地砖,街角的电话亭废弃后被拆除,那里种着大片大片繁茂如玉的栀子花。 熬过凛冽寒冬,氤氲在空气中的花香是如此浓郁清冽,几近纯白的花朵恣意盛开,枝叶翠郁得发亮。 【陆清竹。】泉流般,澄澈干净的声音。 有人安静地站在金绿摇曳的树影下,那个人有着和他一样的面孔,漆黑的眼里流溢着温柔的哑光。 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精心扎好的栀子花,温柔的暖白,茎叶绿得翠郁,衬着他苍白的手指,有着虚幻朦胧的光感。 【我等你很久了。】 山间泉流般干净的嗓音。 时值深秋,温热的晚风像是扑面而来的拥抱,万里无云的青空,静谧无声的街道,那人站在树下回眸看他,鸦羽般漆黑的瞳孔,朦胧着不真实的光感。 “回去吧。”那人笑着对他开口。 遥远的天边,模糊洇染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他人絮念朦胧的话语,随着栀子愈发浓烈的香气,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明晰。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