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情,并不信奉所谓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报偿师恩,是她应该做的,她问心无愧,也依然会感念金怀良的多年教导。 至于信任,是相互的,恐怕再难交付。 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无法当它不存在,既要开怀释然又要彻底忘却,是强加于人的两难,人非圣贤,谁都不容易做到。 徐百忧懂,怀着深深自责的金怀良在走出病房后不久,豁然间也懂了。 因为自他进门到离开,徐百忧始终再没喊过他一声“师傅”。 她喊不出口,他也再也当不起这两个字。 * 胡云旗和护士推贺关回来的时候,徐百忧正对着笔电,敲辞职报告。 和师傅之间产生隔阂,再难共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可以预料到,一旦帮路守纪得偿所愿,她也会与标本制作产生不容消解的隔阂,很难再继续从事这个行当。 心意已决,不过暂时没有告诉贺关的必要,徐百忧关了笔电,走去帮忙。 几个人合力把贺关移回病床,胡云旗一撒手,就扶着老腰喊累,“你那个江老板疑神疑鬼的问题真多,幸亏我智商高,演技过硬没露陷。” “我也累。”被当成道具抬上抬下,搬进搬出贺关还不高兴呢。 “你只负责躺icu里挺尸,眼不用睁,话不用讲,有什么可累的。”胡云旗牢骚可大,“为了哄icu护士长老姐姐不生气,我堂堂白衣男神,还要陪着笑脸出卖色相。” “嘁——” 贺关觉得自己满脸是伤都比他帅出一大截,不惜得争辩,转向关心自己媳妇儿,“睡得好吗?” “挺好的。”徐百忧细心地帮他擦拭一额头疼出的细汗,轻轻道出一句,“辛苦你了。” 贺关完全不这么想,“还不是我自找的,早该转行了。现在这样也好,我有的是时间看书学习,争取尽快把计划书写出来。” 提到“学习”俩字思路不自觉地劈个叉,他正经八百冲徐百忧道,“你不要想歪啊,是真学习,动脑子那种。” 此地无银,徐百忧忍俊不禁,想了想,“江茹玉不会再来了?” 贺关眼珠斜往旁边,“他撒了个挺牛逼的谎,十天半个月她不会来。” 闻言,徐百忧朝胡云旗投去询问目光。 “也没什么。”胡云旗深藏功与名地耸耸肩,“我就告诉她,送他来的肇事者也受了伤,而且患有病毒性肝炎,所以他到出院前,都必须进行隔离治疗。” 徐百忧迟疑,“她信吗?” “管她信不信呢,难不成还能来抢人?”胡云旗走去窗边,探头朝外张望,“来抢她也抢不走。路守纪虽然撤了外面的门神,肯定在周围安插了不少眼线。别说大活人,八成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太夸张了吧。”贺关不太信,问徐百忧,“真有?” 徐百忧点头:“路守纪为确保他的‘永生’计划万无一失,不会容许出一点纰漏。” “妈的!”胡云旗听着就来气,走回来一个没忍住,抬脚连踹病床腿,“我爸肯定也是被他胁迫,没办法!不得已!” “卧槽……” 浑身上下缝缝补补的贺关被无辜殃及,震得骨头都快散架了,狂怒地硬支起脑袋,“有本事你去踢路老头屁股啊!!” 徐百忧也忙拉开他,“胡云旗,冷静!” 胡云旗烦透了,一屁股坐进靠背椅,“冷静不了啊我!万一我爸是自愿的呢?我一个正义青年的表率,要怎么面对我的老父亲?” 贺关刚疼缓过一口气,当即笑出一脸幸灾乐祸,“简单,大义灭亲,断绝父子关系。家产不要了,净身出户。” 胡云旗:“我可以不要家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