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地,徐百忧想起了贺关吃士力架的模样,和阿婆居然有两三分相像。 等阿婆吃完糖,她把小马台灯还给她,问:“阿婆,这是您孙子的吗?” “他以前的台灯坏了,我给他买个新的,都说这种好,不伤眼睛。” 阿婆慢悠悠摸着小马驹的尾巴,“我孙子属马,人也跟小马崽子一样,没个定性,动不动发脾气尥蹶子。野得很,小时候坐不住不爱学习,一看书就打哈欠喊困。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转了性似的,天天晚上抱着本书看。” 顾阿婆的话有如穿针引线,拼接出一个完整而立体的男人形象。 徐百忧明眸善睐,了然于心地笑了。 “我问他看的什么,他还不好意思,不肯告诉我。”阿婆把小马驹当活人,又爱又恨地打它一下,“八成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人家嫌他没文化。有书读的时候不好好读,现在知道为喜欢的姑娘用功了。” 徐百忧不禁加深笑意,“阿婆,您孙子读的是这附近的盘河五中吗?” “是啊。” 顾阿婆引颈眺望五中所在的方向,不遗余力地数落自家小马崽,“高中三年没读出什么好成绩,这一片倒是全摸熟了。前些年,他挣到钱要找地方给我开小超市,哪也不去,只选这儿。别说,我这超市开不到一年,就回本了。” “说明他有做生意的头脑。”徐百忧笑赞。 “那我可不知道。” 顾阿婆也笑,露出藏在岁月折痕里的满面骄傲与欣悦,“他啊,不是读书的料,走过不少弯路,也没什么大出息。可我这个老婆子觉得,我孙子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心善,心肠也软。他一定和他爸一样,疼媳妇,舍不得自己媳妇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 阿婆自顾讲的投入,没留意到身旁姑娘已经面晕浅春,连耳朵尖也像沁了血一般。 “也不知道他喜欢那姑娘人怎么样,会不会嫌弃我这个拖累人的老太婆。”顾阿婆忧心忡忡地叹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就怕自己变成子女们的累赘。我可得把我身体顾好,不能给我孙子我孙媳妇增加负担。” “阿婆。”徐百忧心房一塌,忍不住张开双臂,揽住跟前可爱又可敬的老太太。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顾阿婆不明所以,拉着她的胳膊,关切地问,“想你爸妈了?怪我,怪我老婆子不该提的。不说了,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不是,不是。”徐百忧将脸躲在她脑后,因感动而鼻端酸涩,她强忍着,“阿婆,我就是喜欢您,想抱抱您。” 顾阿婆哪里消受得了年轻人的赤诚表白,脸上臊,赶忙道:“喜欢我干什么,喜欢我,不如喜欢我孙子。” 徐百忧半张脸枕在藏蓝棉袄里,闪着璀璨泪光笑逐颜开。 她用无声唇语,肯定非常地告诉可爱老太,喜欢的,很喜欢。 可惜顾阿婆听不见,她的小马崽也听不见。 此刻,他正在超市二楼的库房里呼呼大睡。 贺家南边的老房子是没有电梯的单元房,且已经租赁出去。 顾阿婆和两个女店员都住超市二楼,方便顾店。 贺关不常回来,没有单独的房间,就在库房里贴墙塞进张一米小床。 库房四面墙没窗户,湿气重,条件并不好。 和成箱成件的日杂百货住一起,仅有立锥之地,贺关还能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觉得自己家底殷实。 昨晚通宵看书学习物流知识,老台灯无力奉陪自烧灯泡,贺关才告一段落钻被窝。 这一觉直接睡到太阳落山还没到头,顾阿婆等不及,推门进来。 按亮被高高货物遮挡的顶灯,顾阿婆一手掀开棉被。 贺关趴在床上,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白花花,赤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