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桑夫人总算是哭饱了。她收了眼泪,高高挑起了眉梢,得意非凡:“那父子两个有什么用!分明自己照顾不好闺女,还给我打马虎眼儿,说你谁都不记得了!没用的东西,以后也不认他们,活该!” 桑远远:“……阿娘我确实是忘记了许多事情,我可以看看这里吗?” “当然!”桑夫人道,“想添什么只管对我说!” 桑远远环视着大殿。 来到这里,熟悉的感觉更加浓郁了。 她走到大木柱的边上。 木柱子上,刻着一道道痕迹。 她仿佛看见一个小女孩,每年长高一些,父母兄长围在身边,开开心心地在木柱上刻上一刀,然后一家人乐呵呵去庆生。 她盯着木柱发了会儿呆,然后径直走到宫殿一角。 墙角歪歪斜斜刻着一行小字—— “桑不近是乌龟大王八!还要从台阶掉下去!” 字迹虽然稚嫩,但她看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她的字。破碎零散的画面在眼前一晃而过,她忽然便记起了当时的心境——具体发生什么事完全不记得了,就只记得桑不近年少顽皮,把她气得够戗,那一瞬间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与往昔共鸣了,恨不得把桑不近摁在地上一顿摩擦。 她站了起来,脑袋一阵眩晕,脊背寒气直窜。这,绝对不可能是别人的记忆!她和桑不近,绝对曾经一起长大过! 桑夫人急急上前搀住了她。 “阿娘,离家太久,女儿不孝!”千头万绪涌到心中,她捂住了嘴巴,哭得像个孩子。 不知在哪里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她一哭,桑夫人哪里还抑制得住,当即手执着手,哭成了两个大花脸。 许久,两人断断续续歇了下来。 “阿娘,”看着桑夫人肿成了桃子一般的眼睛,桑远远迅速压下了情绪,手一招,抛出一朵大脸花,“来来来,试试这个!” 桑夫人瞪着大脸花,柳眉倒竖:“桑不近这个鳖孙!这么好看的向日葵,他居然给我说妹妹放的是大嘴花!我这心里还愁了好几天哟!” 桑远远喜极而泣。 这都多久了,她,终于听到一个人正确地称呼她的大脸花了。 不过桑夫人这个骂法是不是出了点问题?桑不近若是鳖孙,那她……算了,随便吧。 桑远远笑笑地摇着头,指挥大脸花往桑夫人脸上呼呼地喷洒养颜灵雾。 等到母女二人做完了大脸花spa,正殿中,晚宴也准备妥当了。 毕竟是幽州国君驾临,该少的礼仪还是少不得。 侍女鱼贯而入,助桑远远洗漱、更衣。 这一回她穿的是月白的丝袍,缀满了繁复的暗织花样,头上顶着不大不小的华冠,如缎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对镜一照,不知年纪,只知是人间绝色。 侍女搀着她步入设宴的大殿。 灯火辉煌,上首两首王者行礼之后,端正对坐。 桑远远能感觉得到,桑州的文武百官亦是个个绷着脊背,紧张得不行。 坐在幽无命下首的是桑州首相,他真正是如坐针毡,朝着幽无命的那半张脸上居然浮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桑远远落座之后,忍了又忍,才没把笑容浮到脸上。 这一回,她与幽无命之间隔了好几个座次。他要看她,便得侧过大半个身体,视线擦着身边首相的鼻子经过。 这样一来,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