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渡眸中浮起劫后余生的狂喜,挣扎着抓住了幽无命递来的手。 幽无命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径直就搂到了怀里。 皇甫渡:“……” 他发现,幽无命这个疯子,身上一丝温度都没有。 他的气息像蛇一样冰冷,这个冰冷的疯子,缓缓把脑袋搁到了皇甫渡的肩膀上,嘴唇凑到他的耳朵上,吐气出声:“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皇甫渡心头一寒,正要挣扎时,发现一只又冷又硬的手已摁在了自己的后脖颈上。 视野忽然歪了九十度。恐怖的撕裂感和黑暗一起袭来,皇甫渡临死之前,弄明白了自己的死法——被幽无命折断颈骨,摘下了首级。 幽无命推开了皇甫渡的无头身躯,任他一腔热血洒在了纯白的雪地里。 他抓着皇甫渡的头发,把他的首级拎到了面前,对着这个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认认真真地轻声说道—— “我的亲弟弟啊。” 他的声音极轻,只有皇甫渡一个人的残魂能够听见。 …… 幽无命拎着那颗脑袋甩了几下。 等到他回转过身时,脸上已挂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微笑假面,他把已经不再流血的脑袋抛向阿古,道:“好好收着!有大用。” “是!”阿古双腿一并,接住了皇甫渡漂亮的脑袋。 桑不近皱着眉头,道:“皇甫俊这只老狐狸,当真是胆大包天!” 东州一百亲卫和接引使者都在这里护送诱饵,皇甫俊的身边根本就没剩什么人了。只带着少少几个亲信,拖着重伤之躯,远道回东州,着实是胆大心细,尽显枭雄本色。 “无所谓。”幽无命道,“那就让亲儿子替他死咯。” 他懒懒散散地向山谷外走去,看着完全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桑远远知道,他此刻不好,一点也不好。 因为他都把她给忘在了原地。 直到他走到山谷入口处,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忘了小桑果。 他顿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却没有回头。 桑远远很想追上去,遗憾的是,她穿得实在是太厚太重,身上又带着病,头重脚轻,稍微走快两步就天旋地转。 桑不近是恨不得拿一座山把这两个人隔开,见幽无命先走了,他高高兴兴地搀着桑远远,笑得比桃花还灿烂。 桑远远扑腾了一会儿,眼见离幽无命越来越远,心中不禁焦急,张口想要喊时,忽然发现眼前飞旋的雪片之中,多出了许多金光灿烂的小飞蛾。 她吃惊地揉了揉眼睛,定睛看时,却见雪仍是雪,哪里有什么金蛾子。 一怔之时,眉心忽然一凉,仿佛有翅膀在轻轻拍打她的皮肤,旋即,轻微的冷疼袭来,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冰凉凉的气息钻进了她的额心,直击颅脑。 她打了个寒颤,吓了好大一跳,赶紧抬手摸上去,只摸到一片雪粒融出的小水珠。 额头烫得惊人。 “哥,我怕是病得厉害了,”桑远远道,“方才,我感觉有只金色的飞蛾,从我额头钻了进去。也不知是什么幺蛾子。” 她的声音更加沙哑。 桑不近又心疼又好笑,微微蹲了身,干脆利落地把她抄起来打横抱住,像抱一只大雪团一样,托着她往外走。 三驾大车藏在谷地入口。 隔着老远,桑远远就看到幽无命孤零零地坐在车顶上,仰着头,很不耐烦地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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