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时,场中所有的烛灯熄去,中央高台上四罩着洁白纱幔,隐约透着光。 忽地纱幔落下,十来个舞姬身着流彩羽衣,手持花枝,赤着双足,造型各异地立在台上,如天宫仙子般。 台上点燃了成百枝的红烛,围簇着正中间的一张贵妃榻,榻上凌乱地堆着几张白色锦缎,似有什么人刚刚从这里起身离开。 忽听得一声悠远的编钟清响,辞花自半空中飘然而落,漫不经心地斜倚在榻上,轻阖双目半支额头,如谪仙落世,贵气慵懒。 温阮注意了一下辞花脸上的妆容,这是落落的手笔,他的眼角描了微微上挑的眼线,透出几分风流的邪气,很衬这场景。 她正准备认真地听辞花唱曲,结果手里被人递了什么东西过来。 偏头一看,于悦一脸兴奋地看着她“快,阮阮!” 温阮看了看手中的事物,险些当场笑死。 这是……手幅。 长约两尺,宽约半尺有余,上面分别写着—— “名品美貌辞花” “天籁之音辞花” “谪仙下凡辞花” “海妖吟唱辞花” “人间仙子辞花” 温阮乐不可支,笑得东倒西歪“这是我二哥弄的?” “对啊,他让我摇起来,上面还涂了好多夜间会发光的粉末,你看,会亮的!”于悦好兴奋,好激动地说。 温阮真的要笑死了。 她当时跟二哥说,若是能送些小东西给听众,让听众为辞花摇旗呐喊就更好了。 万万没想到,二哥把这个“旗”字,理解得如此到位透彻。 她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后面不少人手里都拿着这个小横幅,但大概是古人多保守害羞,摇不起来,也喊不出口。 温阮清了清嗓子,举起手中的横幅,带头高声喊道“海妖吟唱辞花!” 于悦紧随其后。 有人起了头,声音渐大,形成音浪,场子立时热起来了。 台上的辞花听到这声音心里一个哆嗦,妈的,老子这脸是真的不能要了!我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吗? 舞姬柔腰轻摆,辞花抬手压住沸腾的人声,开始唱曲,温阮专心地当起了迷妹,陶醉在这场视听盛宴中,今天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她也不太想搭理。 因为她并不愿意为了一些姬毛蒜皮的事,误了自己的美好时光。 辞花的嗓音极具穿透力,似要破云宵去而,惊落满天星,遥遥地传进了正对面的听白楼中。 听白楼里此刻正开场,楼中舞技最好的女子正袅袅起舞,但堂上所坐的客人并不如以往年月多。 好些接了听白楼仙吟宴帖子的客人今日忽然推脱不能前来,预留席位空了不少,看上去很是难堪。 问他们是有何事不能脱身,那些人闪烁其词,只说有事,有事。 有什么事呢? 他们要去辞花那儿。 温西陵极端讨厌盛月姬这个女人,能打她脸的时候,自然是要打到最狠的。 所以抠得要死的温西陵留了些门票,精心挑选了仙吟宴的客人,送票上门,诚邀他们来听辞花唱曲。 当然,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当告诉他们“那日九寺五监,尚书六部之中不少人会赏面来听个小曲儿,大人,切莫错失良机呀。” 再告诉他们“听闻府上千金和夫人对辞花之曲颇为神往,大人,您平日里忙于公务,鲜少有工夫陪家人,大人何不借此机会一家阖乐,共享天伦呢?” 温西陵什么人物,骂人能把人祖坟骂得冒青烟,忽悠人也能把人忽悠得找不着北,几番劝说下来,他都快把听白楼的墙角挖塌了。 又辅以他侯府二公子的身份,该给的面子,总归是要给的。 于是今日,仙吟宴,有点嗨不起来。 第49章 盛月姬看着外面稀疏的客人, 眼神淡淡。 “唉哟姑娘, 这可就等着你救场了!”负责照顾她起居的婆子急得直打转。 盛月姬往唇上抹了点口脂,笑着说“怕什么,比这难看的场景我又不是没见过。” 她从籍籍无名到惊艳京华, 的确是什么样的苦头都吃过,什么样的难堪都遇过,这算不得什么。 仔细地为自己描着妆,她问“今日都来了些什么人?” 婆子知道她问的是谁,便说道“萧公子, 画嵬大师, 吕世子都来了, 都在等您呢。” 这话说得极殷切, 想要掩住空缺。 “纪知遥呢?”盛月姬问。 “纪将军可能有事耽搁了,还未到。”婆子面色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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