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冻得麻木的小手去挖,尸体被雪掩埋,冻成了冰,挖了好一会,才终于挖出了父母抵在一处的脑袋,他终于支持不住,仰首对天,嚎啕大哭。 秦淮月死死咬着下唇,憋着眼中的泪水,握紧了拳。而一边的问天面对这样的惨剧,也早已说不出话来。 这是温冰炎的第一个试炼,问他入道的初心。 很久很久,问天方才长叹一声,道:“老夫也看不出来,他入道的初心是在父母面前说的保卫苍生,还是在父母尸前立下的报仇雪恨,我们再看下一场罢。” 他挥了挥衣袖,这个雪后的世界便消失不见了。秦淮月眼前一花,视线再次清晰,他们已经换了地点。 这是一个客栈,客栈窗户大开,窗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 这是温冰炎,但是说是弑仙魔君更准确,他仰着头,盯着窗外的明月,眼神缥缈,穿过无尽月色,不知看向何处。 “堂主,睡了吗?”门外传进来李腾蛟的声音。 “进来吧。”温冰炎起身点亮桌子上的灯,关上了窗。 李腾蛟走入屋子,见他一身衣服整整齐齐,奇怪道:“你莫不是又没有睡觉?你这样一夜夜的熬,身体支撑得住吗?” 温冰炎给他拉了一把椅子,“我睡不着,你别废话了,说一说调查的情况吧。” 李腾蛟叹了口气,将一摞账本丢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昌源王家和天山派中间有交易,人口买卖,两个门派从各自领地上掳走适龄儿童,交到对方门派手上,其中若是有适合修炼的,便收为弟子,不适合的,作为死士培养,两边相隔远,这事一直没人发现,被掳去的儿童以为是对方门派救了他们,都被洗脑了,死心塌地得很,没救了。” 温冰炎脸色阴沉,“破了王家,那些人打晕了扔到漠北去就行。我们明日去侦查昌源王家宗门的地形,你就不要去了,记得叫大白也回来吧。”他说完就拿起了桌上的账本翻看起来。 面对这送客意思,李腾蛟却没有走,仍旧懒懒歪在椅子里看着他。 温冰炎抬头,“怎么,还有事?” 李腾蛟开口问道:“你说你图什么呢,你在这苦心孤诣地去铲除仙界这些个毒瘤,但是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你吗?” 温冰炎依旧在看账册,并不理他。 李腾蛟气不过,直起身子,挨近过来,“我告诉你,仙界和人间都说你是为祸人间的大魔头呢!” 温冰炎脸上无波也无澜,“干我何事。” 李腾蛟被他这比自己还佛性的样子气到了,“噌”一下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骂道:“你这个傻子,这些年尽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倒霉事,你在这出生入死保卫苍生呢,有哪个苍生感激你了,他们都恨不得你早日去死,好放了鞭炮普天同庆,那些个仙家日日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派人来杀你抢夺问天,还得了一身美誉!你这个傻子,你就不气吗不恨吗?” 温冰炎依旧头也不抬,“我不在乎。” 李腾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气得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突然在温冰炎床前站住了脚,他盯着温冰炎床头看了半晌,最终低声问道:“她呢,你也不在乎她怎么看你吗?” 秦淮月心中疑惑他们说的是谁,于是走到李腾蛟近旁,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床头摊开了一个月白色的包袱皮,包袱皮上面规规整整地叠着一件衣服。这是一件素雅的红色外袍,明显是女子的。 秦淮月愣住了,然后便听到温冰炎的声音传来,“她恨我,怨我,生我的气最好,离我这样的人远远的,便不会沾上一身脏泥。” 李腾蛟逆着光站着,看不清面色,半晌无语后,他回过身,“你这个人啊……敢情我沾上你,给你鞍前马后,累的半死不活就无所谓?” 温冰炎微微勾起了嘴角,那句谁叫你是我的朋友呢并没有说出口。 李腾蛟絮絮叨叨抱怨起来,却没有走,而是回了桌边的椅子,陪在温冰炎身边一起看起了这账册。 朦胧灯火下,秦淮月却是没有动弹,她立在床前,依旧在凝望着床上那件外袍。 还记得当年春日微雨,她去微翠峰寻到温冰炎的住处,那时他被绑在柱子上,身上伤痕累累,而一张茅草铺就的“床”又硬又冷,她将自己的外袍解开裹在了他的身上……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