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嘉泓从袖子中掏出一支玉瓶,又从其中倒出一粒黑色丸药,当着裴婠的面吞了下去,片刻笑道,“没什么,这几日已好了许多了。” 裴婠叹气,“这些年姑祖母和叔父一直在寻医问药,还是没有找到能给表哥治病的大夫吗?” 宋嘉泓叹了口气,“我这病是胎里带来的,便是太医也难治,倒是三年前得了这么个药方,连着吃着,叫我缓过来几分,至于找不找的到大夫,且看缘分吧。” 宋嘉泓将药瓶收起来,气息果然顺了许多,他走得慢,一时二人落后不少,裴婠顾忌着宋嘉泓也不着急,想到前世宋嘉泓最终病死,裴婠一颗心沉甸甸的,奈何她医术不精,按照方子治个外伤还行,对宋嘉泓这般弱疾实在无能为力。 这边厢,裴老夫人拉着元氏的手已经沿着阶梯上了假山上的八角亭,站在围栏边上,正能看到远处的回廊上,裴婠和宋嘉泓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悠悠踱过来。 裴老夫人笑道,“泓儿自小病弱,和别的表亲姐妹都不亲厚,也就独婠婠能和他说上话,这孩子看着面冷,心却热,只可惜如今病还是无根治之法。” 元氏是极欣赏宋嘉泓的,“吉人自有天相,泓儿如今比前年好了许多,若再得良医,病好也指日可待。” 明氏苦笑道,“母亲费了力气才寻来一张古方,如今别的药都不管用,就吃那方子做的丸药,倒也慢慢好了两分,就是秋冬还是难过。” 胎里带来的弱疾最是难治,元氏颇为疼惜宋嘉泓,这般一眼看过去,更觉宋嘉泓和裴婠看起来颇为登对,她心底闪过一念,可很快这念头便散了。 裴老夫人拉着元氏落座,片刻后裴婠才和宋嘉泓走了上来,裴婠正在说栖霞庄的菊花品类繁多,宋嘉泓亦懂花,再加上他博古通今,诗词佳句一并拈来,面上笑意朗然。 裴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眼底极是满意,等他二人落座,下人便将蟹酒一并摆上,宋嘉泓为长辈分蟹,又拿过一旁的蟹八件剔蟹来,裴婠看到忙道,“蟹肉寒凉,表哥正在用药……” 她意在提醒宋嘉泓,谁知裴老夫人和明氏一下笑起来,裴婠不解,却见宋嘉泓已剥出了金黄油亮的蟹黄,他将那蟹膏拨至面前的粉白定窑盏中,转手递给了她。 宋嘉泓笑道,“我自然不能食,是给妹妹的。” 裴婠这才恍然,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怎敢劳烦表哥?” 裴老夫人笑道,“他吃不得这些,手上却是精巧,就让他帮你剥吧,他是哥哥,给妹妹剥蟹也是应当的。” 裴婠见裴老夫人和明氏都望着她,元氏也没说什么,便只好应了,裴老夫人和元氏说起旁的,宋嘉泓便当真专心为裴婠剥蟹,倒也和乐融融。 裴婠身上寒凉,只吃了两只便不敢再贪,宋嘉泓又贴心为她斟了一盅姜丝热酒,裴婠饮下,只觉通身舒泰,裴老夫人见她二人一时闲下来,又道,“泓儿,你带婠婠去后面看看雪球儿去,她必定喜欢。” 裴婠一讶,“雪球?” 宋嘉泓笑道,“是只猫儿,你和我来。” 裴婠当然知道雪球是只猫儿,可前世,她是在明年春日才见到了雪球。 她惊讶便是因为时间太早了,却差点露馅,见众人未起疑心她才松了口气,得了元氏首肯,她跟在了宋嘉泓身后,她二人下的山亭,元氏瞧着今日这场面有些怔神。 这边厢,宋嘉泓带着裴婠进了他的书房,一进门,一团雪色便咻的一声朝她扑了过来,裴婠吓了一跳,宋嘉泓忙道,“莫怕,是雪球儿。” 裴婠定下神来,凝眸一看,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毛团儿正蹲在她脚边,待看到那双湿漉漉蓝盈盈的眸子,裴婠一时心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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