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建康扭头往北边看。 站在堂屋门口的一行人扭头打量起谢琅的家。 房子不大,但青灰色的瓦配青色的砖,看起来意外舒服。院子很小,却井井有条。院里好些牲口圈,竟连一丝臭味也闻不到。深秋时节,地上也不见一片落叶。 从东走到西,刘彻一行被各种羊粪牛粪驴屎熏得睁不开眼,鼻涕都快出来了,骤然来到如此干净整洁的四方天地,顿时有种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觉。 刘彻本来对谢琅家没抱任何期待,此时非常想去屋里看看。因此就算谢琅不下逐客令,刘彻也会请闲杂人等出去。 谢建康见“王家兄弟”不开口留自己,也明白人家什么意思,瞪一眼谢琅,转身就走。 谢琅啪一下把门关上,向刘彻走去,“不知您过来,有失远迎。” “你跟村里人说我是仲卿的兄长,我就给仲卿当一日兄长。”他赏谢琅百金,谢琅只敢带十贯回去,刘彻还觉得他过于谨小慎微。 刚才见识到乡民的彪悍,看到前里正以及村民眼中不加掩饰的好奇,刘彻此时此刻不得不承认,谢琅想得周到。 话说又回来,刘彻来养蚕里的目的是看棉花,他至今还没见到棉花,更想看看谢琅口中的那个还未长出来的东西,自是不敢暴露身份,连累谢琅不得不搬出养蚕里。 谢琅没想到他如此善解人意。转念一想,成大事者多不拘小节,放心下来,便拱手道,“多谢陛下理解。王兄请进。”退到一旁,指向正房。 刘彻到屋里转过身看到卫青跟个柱子似的守在门外,忍不住笑了,“你是三郎的好友王仲卿。” 卫青转身迈进去。 “仲卿爷爷,快坐。”小七拽着卫青的衣裳,就指着东边的坐垫,眼睛盯着刘彻,这是我仲卿爷爷的,你不准坐。 刘彻气笑了,“我比仲卿大,我应该先坐。” “三爷。”小孩扭头找谢琅。 谢琅抱着水壶从灶房里出来,“没了是不是?那就坐里面去。”到屋里就指着东边。 卫青和刘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皆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进门看到西边一堵墙,东边是布帘,便以为是谢琅的卧房或者放私人东西的地方,也就没好意思乱看。 谢琅脱掉草鞋,把水壶放在地板上的方几上,把布帘拉开,刘彻也看清楚东边这间房的全貌。 地上铺着木地板,地板最中间是一个四方几案,几案四周有七八个圆型坐垫。靠北墙有个书架,上面放有竹简和笔墨砚台。 靠南边,也就是窗户下有一堆纸,上面还有画的痕迹。不像是谢琅画的,应该是小七干的。 刘彻又仔细打量一番,木地板干净亮堂,还隐隐能闻到一股香味,和他的宣室殿有一比,眼神一暗,“谢三郎,你还真不怕死。” “王兄何出此言?”谢琅问。 刘彻脱掉靴坐到谢琅对面,就给另一边的卫青使个眼色。 卫青抱着小七坐下,指着面前的几案,“三郎,此物做何解释?” “几案。”谢琅脱口而出。 卫青叹气,“三郎,请认真回答为兄。” “山里寻的。”谢琅不假思索道。 刘彻立刻找小七,一见窝在卫青怀里的小孩就比几案高一点。估计问也是白问,“这也是山里寻的?”指着木地板。 谢琅点了点头,“是的。” “呵!”刘彻冷笑一声,“朕敢问,你还真敢答?” 谢琅分别给他和卫青倒一杯水,放下茶壶才说,“君让草民回答,草民不敢不答。” 刘彻顿时噎住,瞪他一眼,再次转向小孩,“小七,刘,咳,孟达爷爷问你,这个东西是你三爷买的,还是他自己做的?” “我三爷做的。”小七说着,指一下地板,“这个也是。”随即指着门,“那个也是。”接着画一个大圈,“都是。” 刘彻顺着小孩的手指看去,门是红色的,“仲卿。”冲门努一下嘴。 “微臣没见过。”卫青道。 刘彻转向谢琅,肯定道,“不是楠木?” “桃花心木。”谢琅笑着说,“有些地方又叫红椿木。价几何草民不得而知。草民没买过也没卖过。” 刘彻瞪着眼睛看着他,“又是在山里寻的?” “还真是。”不过是在江山图里的山里寻的。谢琅没敢说,“陛下,这些东西又不是兵器。” 刘彻:“你还想做兵器?” 谢琅不禁扶额,“陛下认识草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很清楚草民贪图享乐。有机会弄到这些木头,放着不用可不是草民。再说了,这些东西对陛下来说也不稀奇。”指着几案,“在陛下眼中还不如一朵棉花。” “那你――那你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