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就真的由着我闹?”他问,像是故意在挑刺。“你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我——我什么都好,你说要怎么,我就跟着你,一路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李竺说的是心里话,她其实现在也有些乱,去开罗去罗马,都有诱惑力,傅展有倾向她也就乐得不去多想,只是仍隐隐不安,这决定后果太重,他们又决策得过于草率。不过,话说回来,这旅程中什么事不是如此?从来都是性命攸关、顷刻之间。“听你的就是了,我能有什么主意?” “呵,这会儿又听话了。” “不是说了吗,上帝爱坏男孩。”李竺说,下了决定她也就渐渐平静了。“你说过,我们会一起活着回去的——我当然信你。” 她转过头看着傅展,眼底带了点微微的笑意,傅展望了她一会,却像是不堪承受似的,猛地把头扭了过去。 “好,”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那就走。” “去哪里?” “不是说都跟着我?” 言下之意就是别多问,李竺心里浮想联翩:这是要找佛罗伦萨的内线了?也许他和他哥哥私下还约定了什么后手,他打算去碰面拿点补给,还是直接把u盘在这里转移? 从皮蒂宫出去,他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离景区越来越远,李竺汗流浃背——如果在平时,这点路自然不算什么,不过他们现在可是步履艰难的胖胖一族,顶着沉重的假体,步态改变了,也让行走变得疲倦,腿脚字面意义上重得就像是灌了铅。不过走得越远她也就越期待:目标这么明确,都没认路的,难道之前已经踩过点?傅展是不是早想好了全盘计划,只是没能下定决心,所以不曾透露只言片语? 穿着假体走路,就像是忽然间有了软肋,也有了盔甲,十几斤的衣服穿在身上是什么感觉?走到最后,李竺几乎是在凭意志力移动,她没提叫出租车——佛罗伦萨老城区大概只能步行,这里街道狭小,出租车并不流行,没有地铁,当然公车系统亦不发达,没点腿脚的人是不易来此旅游的。再说,傅展也许也想要掩盖他们的行踪…… “到了。”傅展在一间冰淇淋店跟前停住的时候,她的意识都快模糊了,只能迷迷糊糊地反应。“你要两球还是三球?” “两球。”李竺说,她渐渐渐渐地清醒过来,狐疑地看着傅展排队,选口味,然后异常正常地买单。“给。” “这是什么?”她拒绝相信,盯着冰淇淋球,指望从中看出什么秘密信息。 “gelato啊。”傅展理直气壮地说,“吃呀。” 李竺一直努力地苦中作乐,叫自己欣赏这段负重步行,她的心态直到现在才崩。 “走两公里,两公里——你就为了带我来吃冰淇淋?”她在礼貌的范围内提高声音,一边保持微笑,不让店员发现端倪,一边用语调表达出不可思议、惊讶、受伤的复杂表情,“走两公里,路过十几家冰淇淋店,就为了到这里吃两球冰淇淋?santa trinita不就在大教堂后面?——皮蒂宫对面就有两家店!” 在这家小店门口排队的顾客窃笑地望着他们,傅展仍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呀!” 这是个简陋的街头小冰淇淋店,没有餐饮区,只是在门口支了一个篷子,里头一圈围着长椅,可以坐在这里排队等候,或是快快地把gelato吃完。这里的楼已开始高起来,有些居民手里提着菜经过。李竺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我想吃雪贝。”她纯粹是闹脾气。 这里的顾客多数是当地人,几个零星游客拿着冰淇淋急匆匆地走回皮蒂宫方向,篷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傅展说,“你先吃一口再讲。” 再好吃也不会值得走过的这段远路,天底下什么冰淇淋她没吃过?李竺赌气含大一口,她的眼睛稍微瞪大一点,不做声了。傅展看着她笑,“值得吗?” 仍是不值得……好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