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霸道的黄河水,在整齐如军阵般的沙包前,终于一败涂地。调转身形,偃旗息鼓,灰溜溜地朝下游奔去,期待着能在下游某个位置,寻找到新的突破口,给人间制造更大的灾难! “呼,总算挡住了!”柴荣丢下指挥旗,朝运送草编袋子的马车上一趟,四脚朝天。“他奶奶的,要是像先前那种雨再来上一场,老子这一百来斤儿,恐怕就得直接填了窟窿!” “填窟窿也轮不到你,有符昭序文呢。他胖,一个上去能顶俩沙包使!”郑子明笑着抹了一把脸,从满是泥浆的嘴唇下,露出满口的白牙。 “胖,再胖还能胖过你郑节度?别人都是越累越瘦,只有你,越累越上膘!”工部侍郎符昭文如同个泥巴团般滚了过来,很没尊卑地往柴荣身边一靠,撇着嘴道。 “我是累胖了八十斤,你是累瘦了八十斤。结果,郑某却依旧胖不过符兄一条大腿!”郑子明涅斜着眼砖头,反唇相讥。“唉,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你……”符昭文在汴梁时,就恨别人拿自己痴肥说事儿。顿时举起拳头,就要给郑子明一个教训。然而,看看对方那一身虬结的疙瘩肉,又豁不出去手疼。只能恨恨地朝自己身边的车厢板上锤了一下,低声道:“呸,老子是读书人,不跟你个兵痞一般见识。等……” 话音未落,车厢板却因为负担太重,被压散了架。直接将三人丢到旁边的水坑里,滚得满身都是泥浆。 “哈哈,哈哈,哈哈哈……”郑子明第一个跳起来,指着符昭文,笑得前仰后合。“说你胖,你还不高兴,如何?本来我们俩人时还好端端的,你往旁边一倒,车就垮了!” “胡说,哪里。哪里是符某一人之力,太子,太子殿下肯定也有份儿!”符昭文无脸反驳,只好拉柴荣当垫背。 “好,好,是我,是我!”柴荣脾气和性格,都被当年刚刚离开汴梁时开朗了许多。点点头,笑着承认。随即伸出一只手,“子明,拉我起来,哎呀,原本想歇一歇……” “你呀,天生就是劳碌命!” “劳碌就劳碌吧,反正,再苦再累也要拉着你们。” “行,谁让你是太子呢,算我们欠你的!” 三个全身上下都滚满了泥浆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在水坑旁肆无忌惮地斗嘴为乐。不是熟悉的人,谁都想不到,这就是大周朝的太子殿下、七镇节度使和工部侍郎。 而不远处,潘美、陶大春、李顺儿等将领,更是放任不羁,居然当着数万人的面儿,就揭开了葛布做的罩衣,从土坑里捧起雨水,直接朝各自的光膀子上撩。 正所谓什么将带什么兵。其余沧州军士卒见潘美等人都袒胸露背,也大咧咧地揭开衣服,用河水及雨水,擦洗身体。一年多来的艰苦劳作,令每个人的骨架,都比当初从沧州出发之时,又粗了小半圈。因为伙食油水足,作息时间安排得当,每个人的皮肤,洗干净之后,都像棕色的绸缎般,在太阳下泛着暖融融的光芒。 “就弟兄们这身子板,这肉皮子,啧啧,绝了!等哪天治好了黄河,殿下不妨带着他们,光着膀子回汴梁走一遭,绝对让汴梁城里那些未成亲小女娃娃,一个个看得连眼珠子都舍不得挪!”符昭文天性诙谐,冷不防,大声提议。 “那可不行,到时候,岂不是半个汴梁的光棍汉,都要以孤为敌!” “为敌就为敌,反正冠军侯骁勇善战。有他在,谁敢跟咱们龇牙?”符昭文笑了笑,话语若有所指。 按辈分,他算是柴荣的叔伯小舅子。所以在协助柴荣治河之余,对汴梁城内的风风雨雨,都分外关心。而自打柴荣除外治河这一年多来,汴梁城内,也的确发生了许多充满玄机事情。不由着他不时刻提醒柴荣,早做提防。 以柴荣的智慧,岂能听不出符昭文的话里有话?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却不想把太多心思,都花在朝堂中那些无谓的争斗中。 皇帝郭威的妃子们,在这一年多来,依旧未能产下只儿半女。迄今为止,依旧无人能威胁到他的皇储之位。通过治理黄河,柴荣在朝野的声望,以无人能阻挡的速度,节节拔高。而除了郑子明这一条臂膀之外,赵匡胤、高怀德、潘美、陶大春等少壮派将领,已经都成长了起来,每个人拉出去都可以独当一面…… 有了这些依仗,柴荣又怎么会在乎汴梁城内的那群垂垂老朽如何对自己百般诋毁?随他们说去吧,反正天下百姓都不是瞎子,吐沫也淹人不死。况且,义父郭威如今春秋鼎盛,并对他信任有加。根本不不会被流言蜚语所动!那群老朽折腾得越欢,恐怕越会适得其反! 第八章 人心(二) “我说你们仨,一个当朝太子,一个掌管七州的节度使,好好的锦衣玉食不享受,跑到这里来抗沙包,我也是服了你们了。!”就在三人躺在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