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非忘记了史弘肇等人先前是为何而来?”知道自家侄儿是什么脾气,李业也不着恼,笑了笑,继续柔声提醒。 “他们,他们当然是来向朕兴师问罪的!朕就不承认刺杀郭威的死士是朕派的,他们有本事,就给朕来个刑讯逼供!”刘承佑不能则已,一听,肚子里顿时浓烟滚滚。再度朝着石榴树上锤了一拳,咬牙切齿地怒吼。 “那他们最后得到什么?”平素向来稀里糊涂的李业,今天难得精明了一次。又笑了笑,继续循循善诱。 “他们……”刘承佑低声沉吟,随即,眼神瞬间就是一亮。 他的资质不差,头脑反应也算敏锐。当把心思从卿卿我我上收回来之后,立刻发现,自己刚刚再跟权臣们的争斗中,取得了一场堪称辉煌的胜利。 史弘肇等人气势汹汹而来,不是为了替郑子明讨还公道,而是为了质问行刺郭威的死士,是否来自皇宫。但是,当他们离去的时候,却好像个个都忘记了初衷。只带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口头约定,和一肚子的郁闷失落。 而这一场“恶战”,却是在郭允明应对不及,其他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由刘承佑独自打“赢”的。从头到尾,都没听到任何人的主意,没得到任何人支援! “恭贺陛下,恭贺陛下!” “臣等能附陛下尾骥,真乃三生有幸!” “陛下英明神武,令臣等钦佩之至……” 郭允明、聂文进和刚刚闻讯赶到了后赞,齐齐躬身为贺,马屁声宛若涌潮。 能凭借一己之力,逼得四名权臣进退失据,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不知不觉间,小皇帝刘承佑已经有了跟顾命大臣们分庭抗礼的资格!照这个发展势头,相信用不了太久,报仇雪恨的机会,就要真的到来! “全赖诸位爱卿辅佐谋划之功!”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众人围着拍马屁,但以前从没有一次,能让刘承佑被拍得如此开心。冲着郭允明等人谦逊地摆了摆手,他笑着说道:“然而如今之际,我等却不能有丝毫松懈。咱们君臣同心,早点儿将那几个老骨头收拾了,才好大展胸中宏图。” “臣等绝不敢辜负陛下所托!”郭允明、李业、后赞、聂文进等人,再度齐齐俯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骄傲和自信。 “平身,平身,尔等不必如此多礼。朕从没拿尔等当过外人!”刘承佑伸出双手,虚虚地做搀扶状,年青的身体上,帝王之气四溢。 只有在内宫,在这些心腹们面前,他才能感觉如此轻松,如此洒脱。感觉到自己,真正是大汉国的皇帝,而不是别人手里的提线皮偶。 “臣等谢陛下!”郭允明、李业、后赞、聂文进等人又齐齐答应了一声,先后将腰杆挺了个笔直。 与刘承佑一样,他们也只有在禁宫之内,才能感觉到身为朝廷重臣的滋味。而平素在朝堂上,他们这些没有足够资历的后起之秀,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更甭提站出来,跟五个顾命老贼据理力争! “废话朕就不多说了!”刘承佑非常满意大家伙对自己的态度,甩开袍袖,将手背在身后,学着记忆中父亲思考事情时的模样,在石榴树下缓缓踱步,“苏逢吉那厮识相,知道该如何做人,朕不会辜负他。王章尸位素餐,装聋作哑,朕如果心情好,将来也可以考虑饶他一命。但其他三个老匹夫,朕绝不会放过。只是,只是史弘肇和郭威两贼,都手握重兵。朕,朕怕一旦动起手来,禁军未必能,禁军恐怕会力有不逮。所以,当务之急,需要尔等想个办法,悄无声息地削弱这两个人的兵权,或者想办法架空他们,让他们无法调动各自手下的弟兄!” “这……”郭允明等人一边沉吟,一边向聂文进频频扭头。 刚刚把脸上血迹擦拭干净的聂文进,立刻又羞得面色发紫。虽然皇帝陛下没有直接怪罪他无能,但刚才这几句话里,已经清晰地表达出了对禁军实力的怀疑。作为禁军的主将,他无法不觉得惭愧内疚。 然而,光是惭愧内疚没有用,这当口,他必须有所表现,才能对得起皇帝陛下的一番信任。否则,可以确定,过不了几天,他的禁军主将位置,就会被更合适的人取而代之。 想到失去皇帝信任的后果,聂文进的脊背上冷汗淋漓。用力咬了咬牙齿,把心一横,俯身下去,大声说道:“陛下,末将以为,贸然消减兵权,必然会引起史弘肇和郭威两贼的警觉,打草惊蛇。而徐徐图之,则耗时耗力,并且容易让老贼找到机会,扶植出更多的羽翼,徒劳无功。” “嗯,此言甚是!”在自己的心腹面前,刘承佑基本上还能做到从谏如流。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问道,“爱卿可有良策应对?” “不敢!”聂文进后退半步,双手握拳,身体因为紧张而战栗不止。“末将以为,眼下禁军实力不足,反而是件好事。可让史、郭二贼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