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杀!杀杀杀杀!赶快转身,不准过来,转身,我们保证不追你们!”紧跟在战兵身后的幽州军辅兵,声音里头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颤抖。 “阿巴亥,阿巴亥,乌贺,乌贺,乌贺勒!”被逼着上前堵枪锋的契丹辅兵和打草谷们,也大叫着,用脚从地上不停地踢起雪沫,以图干扰对方的视线,给自己这边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需要几个呼吸。 只需要几个弹指。 只需要几个刹那。 风从背后吹来,白色的雪沫笼罩住整个辽军队伍,在落日的余晖中翻滚,五彩缤纷,如梦似幻。 对面走来的乡勇们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对面走来的乡勇们依旧继续向前推进,推进。 对面走来的乡勇们无声无息地穿过了雪沫,穿过了五彩缤纷的幻境,枪杆灰黑,枪锋闪烁着白色的冷光。 “吱——!” 寂静,在枪锋彻底穿透幻境之后的一瞬间,忽然被一记冷酷的短笛打破。推进在第一排五十杆长枪,忽然奋力前刺,整齐得宛若猛兽合拢了牙齿。 五颜六色的雪沫,瞬间变成了粉红色、飘飘荡荡,扶摇而上。 幻境瞬间粉碎。 红雾翻滚,血浆一道道窜起,下落,接二连三。 白色的冷光在夺目的血浆中迅速回收,挡在枪锋前的二十多名幽州军惨叫着栽倒。剩下侥幸未被刺中或者只是受了轻伤的幽州军,大约还有四十余人,迅速转身,撒腿便逃。 没来得及披甲,没来得及持盾,手里只剩下一把割肉小刀,对上列阵而前的如林长枪,无异于螳臂当车。 螳臂当车,好歹内心深处还有愤怒和勇气做为支撑。而被逼着堵路的幽州军心里,除了恐慌之外,却什么都没有! 他们甚至,连转身逃走的机会都没剩下。站在第二排的幽州军兵卒,眼睁睁地看着前排的自家袍泽被刺中,眼睁睁地看着侥幸未被刺中或者只是负了轻伤的前排袍泽倒卷而回,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按照平素训练和战场上的要求,他们此刻应该上前补位,补全战死者的位置,将迎面推过来的乡勇堵住,一个接一个杀死。 而不趁手的兵器和血淋淋的现实却告诉他们,上前一步,必死无疑! “吱——”又是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笛声。 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 成排的枪锋再度奋力前刺,刺中逃命者的后背,刺中发呆者的前胸。刺穿被冻硬的衣服,刺穿被冻麻木了的皮肤,刺穿皮肤和肌肉和骨头,将骨头后的内脏瞬间搅了个稀烂! 粉雾蒸腾,红光飞溅。 白色的雪地上,一道接一道,落满了滚烫的鲜血。 地面上的洁白支离破碎。 一个接一个圆睁着双眼的尸体,缓缓倒下,缓缓翻滚,耀眼的红迅速盖住杂乱的白,四下蔓延,无声无息。 站在军阵最前面两排的幽州军彻底崩溃,侥幸没有死在枪下者,转身尖叫着逃命,无论遇到任何阻挡,都一撞而过。 第三、第四、第五排的幽州军被溃兵撞得根本站不稳脚跟,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在对面的长枪没推进到自己身前,就已经东倒西歪。 而迎面走来的那支幽灵般的队伍,却对脚下的尸骸和迅速蔓延的血迹熟视无睹,继续踏着稳定的节奏向前,向前,枪杆平端,双臂微曲,枪尖上的血,淅淅沥沥,淅淅沥沥,在寒风中落成一道道猩红色的斜线。 “吱——”“吱——”连续两记短笛声响。 枪锋前刺,回收,回收,前刺。红烟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四排幽州军、连带着第五、第六两排同时崩溃。来不及逃走者,被枪锋从背后刺中,倒地惨死。反应相对迅捷者,挥舞着短刀,狼奔豸突。 幽州军的后方,就是契丹辅兵和打草谷。 在滴着血的枪锋前,他们不比幽州同伙更有勇气。 “阿巴亥,阿巴亥……”还没等乡勇们的长枪刺到近前,大部分契丹辅兵和打草谷,已经转身逃走,任凭负责督战的十将们如何砍杀,都绝不肯站在原地等死。 也有极少数辅兵和打草谷,总共加起来也不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