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五品巡检!”风有些大,潘美的声音在夜幕中被吹得断断续续。“你根本就不怕那些契丹人来找麻烦,你,即便他们不来,早晚你也会渡过河去找他们的麻烦!” 郑子明脸上的皮肤,被风吹得不停抽动。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肌肤形状的改变,而变幻莫测。“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大丈夫立世,若碌碌……”潘美侧过头,努力用目光与他相对,顶着凛冽的寒风,声音与背后的锦袍一样在空中飘飘荡荡,“若碌碌……与草木……与草木共尽,何羞也!简直,简直,愧来……愧来此间一遭!” 第六章 疾风(一) 浓墨般的烽烟,紧贴着北方的天地衔接处,一道又是一道。与旷野里的积雪互相映衬,黑白分明。 拜地面上的积雪所赐,辽国劫掠者在走过拒马河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斥候发现。随即,沿着南河岸,大大小小的烽火台,一座接一座地被守军点了起来。凄厉的警讯,也沿着拒马河南岸响成了一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然而,结果却正如陶大春和李顺两个在某天夜里所说,这——,没有用! 义武军、振武军、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地方势力,纷纷躲进高墙之后。易州、定州、深州、乃至更远的沧州,刺史,县令、县尉们将大门紧闭,死活也不敢露头。 只苦了边境地域的百姓,临近年关,祸从天降。家中所有积蓄瞬间被洗劫一空不算,其中来不及逃进深山的年青力壮者,还被辽军像蚂蚱一样那绳子捆成串,拖着马背后,跌跌撞撞朝北方押解。 到了幽州,他们就会被按照年龄、体力、性别和长相,分类发卖。然后变成当地契丹人,或者汉人官员的家奴。其中绝大多数最后都会活活累死在陌生的土地上,永远没有再度返回故乡的可能。 按往年的常规,辽国劫掠者在紧邻边境的地域杀上一通,抢到了足够的钱粮,抓到了足够的奴隶,很快就会心满意足退兵。然而,这一次,情况也有些不太一样。 尽管有些大汉国的节度使从辽国高官那边早就得到了通知,此番南下打草谷,不会变成两国之间的大战。尽管某些大汉国的地方官员已经给打草谷的辽国将领送上了厚礼,表达了自己的慰问之意。已经过了河的辽国兵马,却根本满载而归的意思。反而狠下心来,开始挨个扫荡那些联盟自卫的堡寨。 比起乡间毫无组织的普通村落,这些联盟自卫的堡寨,抵抗力和抵抗意志都相对强悍。在花钱买平安的恳求一次次被拒绝后,寨子里的庄户们,断然拿起的刀枪。 然而,整体上还是以务农为生的庄户们,又怎么可能打得过职业强盗?很快,寨墙便被攻破,房屋便被点燃,所有不肯束手待毙的人,都被一刀砍成了两段。 从易州到定州,从河间再到深州,一处处堡寨被迅速攻破,一股股地方势力被连根拔起。无数平素威名赫赫的“英雄豪杰”,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被扫荡殆尽! 然而,同样的事情发生多了,总会出一两个意外…… 定州西南,太行脚下,连绵起伏的丘陵之间,两支打着辽国旗号的兵马,在雪地上迤逦而行。 领军的主将理所当然是契丹人,姓耶律,名赤犬。副将则为契丹汉军的一名指挥使,姓韩,名德正。(注1、注2) 二人长相极为相近,身高相似,年龄大小也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穿着两种样式截然不同铠甲,寻常人真的会把他们当作一对孪生兄弟。但是,穿上了铠甲之后,却没有人再敢认为他们彼此之间血脉相连。 契丹人和汉人不可能是亲兄弟。尽管连续三任辽国皇帝,都赌咒发誓,他会对天下子民一视同仁。但誓言这东西,向来是听听就算了,谁若是当真才傻。如今的大辽国,除了韩氏之一家外,其他汉人依旧是没有资格跟契丹人比肩同列。哪怕是做了当朝尚书,依旧是“机密之事不得与闻”。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就像韩知古的后人,从来就没被契丹皇帝当作汉人。事实上,今天负责领兵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