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前杨光义与宁子明等人的精彩表现,极大地鼓舞了众人的士气。使得新兵们虽然一个个紧张得两腿直打哆嗦,手中的长矛,却稳稳地指向了斜前方。稳稳地在自家营门口,组成了一座钢铁丛林。 一排排身披布甲的弓箭手,被摆在了鹿柴与营墙的内侧。在几个步军都将指挥下,参照自身所处位置,依序向敌军头上倾泻羽箭。他们当中,也以新丁为主,战斗经验少得可怜。然而,大伙的眼睛里头,却没有多少对敌人的畏惧。 “连小宁将军都能杀进杀出几个来回,外边的贼寇本事再大,能大到哪里去?狠狠给他们来几下子,让他们损兵折将。待损失大到他们自己无法承受的地步,他们自然会仓惶退去!” 众人信心十足,仗打得自然就有条不紊。只见数百支长矛寒光闪烁,将冲过来的战马吓得厉声悲鸣。数以百计的羽箭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将被自家长矛手挡在正门口的敌军,射得鬼哭狼嚎,血肉飞溅。 只是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敌军的这一轮攻击就又宣告结束。“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伴着一阵焦躁的锣声,骑在马背上的精锐们率先脱离羽箭的攻击范围,手持角弓牙咬箭杆的老匪紧随其后。再往后,才是大队大队的长枪兵和刀盾兵,一个个骂骂咧咧,怨气冲天。跟在撤退的队伍最末尾巴,则是挂了彩的伤号,要么伤在四肢,要么伤在肋骨、肩窝这些不致命部位,鲜血顺着葛布鞋子边缘淅淅沥沥淌得到处都是。 至于偷袭者自家的重伤号和阵亡者,则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在汉军的大营门口。让能活下来者先脱离险境,这是绿林道上不成文的规矩。既然受了伤就听天由命,谁也别怪谁心狠! 况且即便将那些重伤号背下来,以山寨郎中的医术水平和药材储备,也无法让他们恢复如初。所以,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伤病折磨得包皮骷髅再痛苦不堪地死去,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死在对手刀下,好歹对重伤者来说,还能得到个痛快。 “噢——噢——噢——!” “噢——噢——噢——!” …… 亲手打退了敌军的一次进攻,汉军上下一片欢腾。有些人大叫着追出门外,用利刃朝地上的敌军挨个补刀,不管对方到底死还是没死,皆一刀割断喉咙。有些人,则冲着敌军的背影大呼小叫,唯恐对方肚子里积聚的恨意不够多,稍遇挫折之后就一去不回。 “韩大哥!”眼睁睁看着那些已经失去抵抗力的土匪,被将士们一个接一个补刀。宁子明心中好生不忍。催马走到韩重赟身侧,低声提醒。 “咱们人太少!”韩重赟看了他一眼,耐心地解释。“荒郊野外,四周又是黑灯瞎火,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一旦营地内再出了变故,你我恐怕就只剩下了弃军而逃的份!” “这……”宁子明拼命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敌我众寡悬殊,保住自己人这边的性命才是第一。至于敌军中的伤者,只能选择尽快送他们上路。 “饶,饶命啊!”一个腿上受了轻伤的土匪,忽然从死人堆儿里跳了起来,一边踉跄着逃走,一边大声哀求。 几个汉军弓箭手在此人身后一字排开,故意放对方跑出了二十余步,才依次拉弓放箭。一支,两支,三支……,转眼间,逃命者背后就插满了羽箭。继续跌跌撞撞,跌跌撞撞,然后软软摔在血泊当中,不甘心地四肢向前爬动,一步,两步,三步……甚至留下的血迹又宽又长。 对于麾下弟兄们的荒唐举止,韩重赟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就选择了继续不闻不问。一张一弛,才是驾驭手下人之道。如果不让弟兄们痛痛快快地把心里头的恐慌感发泄出来,等敌军下一轮进攻之时,自家这边未必还能保持眼下的士气! “贼人应该来自太行山!”趁着两次战斗之间的空隙,杨光义走到了韩重赟身边,带着几分小心提醒。已经出了一次馊主意,这一回他难免就有些畏首畏脚。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先前那般洪亮,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又会将无数弟兄送入死地。 “是几家山寨组成的联军,咱们上次途径潞州的时候,跟他们交过手。”宁子明却远不像先前那样谨小慎微,也凑上前,低声补充。“装束打扮,还有丢下伤的作战风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