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或秘法,可摸来摸去,都没找到蛇婆要的那件玩物。 “一枚玉,你见过吗?”蛇婆慢慢地转过身,从自己靠着的垫子下面抽出一根细长细长的旱烟竿子,她捏着烟嘴的这一头,在地上慢慢地画了一个圆形,屋子里灯光暗,可姜琰琰晓得,这个圆,是缺了一个口子的。 蛇婆画完,又问:“长这样的,像是一条蜷曲的蛇,你见过吗?” 她的声音又轻又哑,姜琰琰歪着头,仔细看了很久,才慢慢抬头,与她对视:“没有。” 蛇婆没声儿了,姜琰琰底气十足地看着她的眼睛,进了这屋子到现在,她才勉强能在黑暗里看清蛇婆的样子。 猫眼睛可以在晚上视物,可她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和仙家猫十三夏共用一个身子的秘密,她努力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去看。 蛇婆嘴角突然咧开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要说话还是想笑。 她用旱烟的头轻轻敲了敲火堆旁堆砌的石砖:“可那姓龙的说,在你的手上。” “呵,”姜琰琰轻喝了一声,“龙家人说的话,也能信?狗嘴吐不出象牙,他们能说出什么好话?” “哦?你很恨他们?” “恨,当然恨,”姜琰琰手指朝外头指了一下,十分浮夸的口气,“婆婆您瞧着我能跑能跳的吧,外头,就那个穿着深灰色袍子的男人,是我男人,他原本可厉害了,就是被龙家害了,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里都得我来做主,我一个女儿家,忙里忙外,我爷爷不也说了吗?我们这次下南洋,就是为了报仇的。” “我也恨。”蛇婆几乎是紧随其后开了口,“我一直认为,人和人之间,只要有一个共同讨厌的人,距离就会突然拉近了,可是,前提是……对方得诚实,”她看着姜琰琰,像是在打量一只入了圈套的羊羔,“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蛇婆伸了伸脖子,铜项圈碰撞的声音带着一股奇怪的音调:“我是能感觉得到龙家人的味儿的,龙家人血液里那种歹毒的劲儿,我再熟悉不过了,小姑娘,自打你中午从我们前走过去的时候,我就晓得,你一定会再回来的,所以我当时没拦着,果然……。” 蛇婆的脖子朝着姜琰琰曲张了几度,羌顶说过,蛇婆已经许多年没出过这间屋子了,也许久没有晒过太阳,她的皮肤又白又皱,整张脸像是透明的玉色,眼皮子低垂,一点儿一点儿地朝着姜琰琰逼近,近到那脸上的鱼线一样细腻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你爷爷说,你祖上姓尤?” “是。” “好巧。”蛇婆张口,黑黢黢的口腔里一颗牙齿都没有,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八十多年之前,从北边来的那一伙逃难的人也姓尤,当时我的父亲还是帕督安的族长,父亲好心收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寻龙顶河谷里最富饶的一块耕地让他们自食其力。” “可是人啊,总是不会满足的,当年帕督安和我父亲的好心,只换来了他们夜里的一场偷袭,他们杀死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一把火烧掉了帕督安漂亮的房子,夺走了我们满栏的牲畜,驱逐着帕督安的流民离开了我们的家乡。” “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鸠占鹊巢,我一开始一直以为,鸠是一种十分凶猛的鸟,后来我读过你们的书,才晓得原来鸠是青燕子,和我这旱烟杆子差不多长,可我觉得,这种形容愈发符合这帮人的性子,装作弱小无害的样子,夺了别人的家园。” 说到此处,蛇婆撑着身体往前挪了挪,她原本一直用厚厚的毯子盖着自己的下半身,这一挪,便是露出了一双小脚,这脚是裹过的,大拇指变形,其他四趾被裹成粽子,弯曲缠绕在脚底板。 姜琰琰之前见过清末裹脚的老太太,那真真是三寸金莲,不过走路的时候一颤一颤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帕督安是没有裹脚的习俗的。 蛇婆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她鲜少和人单独交谈这么久,她的腿压久了就痛,可她又站不起来,她脚痛,膝盖痛,颈椎、脖子、脑仁四处都痛。 “你怕了?”蛇婆声音幽冥冥的,像是有回声。 “没有,您继续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蛇婆突然笑了一下,“非要说的话,就和你们中原史书上写的差不多,腥风血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