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就两层, 建议,夫人和小姐们住顶层,闻先生和白先生, 就住第二层吧, 不能让感情甚好的闻夫人和闻先生住一块儿,对不住了。”郑水流嘴上说着对不住, 手上鞠手却鞠得十分敷衍。 白旗听了便道:“闻先生和夫人伉俪情深,不能分开,其实, 我委屈一点, 和乔小姐同住一屋,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水流看都没看白旗一眼,只指着一层的大开的窗户往对面的茶园指:“那就是雀舌茶园, 主产就是这块了,还有几棵,是唐宋时期的古茶树,不好挪地方,都长在悬崖边上,就不带各位去看了。” “长在哪儿?”闻东忽而问。 郑水流不耐烦:“都说了,悬崖边上。” “哪座山?” 郑水流“啧”了一声,走向另一面紧闭的窗口,手指弯曲一推,指着对面的鹰嘴一样的峭壁悬崖:“喏,对面那悬崖,叫鹰嘴岩,就悬出一块大石头,和鹰嘴一样的,就是那崖上的小绿点,瞧见了没?” 郑水流这么一说,白旗和姜琰琰都眯着眼睛努力去看。 长江从重庆到湖北宜昌这块叫“川江”,川江下游就是三峡地区,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地质坚硬的石灰岩垂直发育,一个个似刀削一般矗立在碧波江水里。 钟家这块的水域,算是川江的支系。 山水相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能在几近垂直的峭壁上找到一两株百年茶树,实属难得,若是换了姜琰琰,得好好地找几个记者文人,吹一吹,夸一夸,倒是钟家,十分低调。 “这么险峻,怎么去摘茶叶?”姜琰琰问。 郑水流抬手往高处指,一边指一边说:“高处的,就从崖上打个龙骨钉,往下拽人,靠绳子悬在崖上去摘,如果是低处的,瞧见下面的船了没?就由人从下往上爬,那崖上的孔洞,就是为了方便往上爬强行打上去的,爬悬崖的人,腰上会背着几根这么粗这么长的铁棍子。”郑水流大概比划了一个手肘的长度,“一边爬,一边把铁棍子插在洞里,人一踩一撑,就上去了。” “这么麻烦?”白旗挠头,“怎么不直接从下往上搭个梯子,人要踩,就直接上去了。” 郑水流白了他一眼:“那是石灰岩,硬得很,抡锤子抡到手麻也就凿那么小一个口,能戳几个洞就不错了,还搭梯子,再说了,那茶树几百年了,你知道它的根跑到山里头哪个坳坳里去了?乱砸乱挖的,挖了茶树的根,和挖了钟家的命有什么区别?” “诶诶诶,郑管事你这就太夸张了,茶树笼统就这么大,它的根还能乱跑啊。” 乔美虹听了只说:“你们东北挖人参不也都喜欢系个红绳吗?说是人参有灵性,不系会跑。” 白旗摊手解释:“诶,咱们这个是有依据的,那长白山地广人稀的,好不容易扒着点宝贝,还不得系根绳,告诉人家,这是有主的活物,别乱动么。” “那来的时候,”闻东突然问,“那两个汉子说,崖山出事了,说的就是对面鹰嘴岩?” 郑水流挥手:“常有的事,”继而,神色又黯淡下去,“刚才都说了,摘茶芽的时候,要么从上面走,要么从下面爬,无论哪种,都容易出事,有时候,是人爬到一半没力气了,上去了,下不来,手脚发抖,支撑不住,摔下来了,连带着船上的人,一起被砸死了,有时候呢,是上头悬索的人往下降的时候,索缠着手或脚腕了,被挂着,活活挂死噎死的,没办法,这些年,走外头都能被崩一脑袋子弹,他们做事,钟家给钱,死了还能厚葬,比在外头好多了。” 闻东挪眼看着万青山,万青山耸肩,似乎在说——闻先生,这下您明白了,您问我的那句雀舌茶山为什么每月只往里头送人,没有人出来的事儿了吧。 “那对面这崖山,怎么过去?”闻东问。 郑水流语气略惊讶:“你们要过去?” “怎么,不行?” “不是不行哩,我有什么不行的。”郑水流答得响当当,“望山跑死马知道不,这瞧着进,可路难走,那山门在另一面,要过去的话,得走半天的山路,走水路的话,倒是近,从下头的码头坐船过去一个小时就到了,只是你们能直接从这垂直的山崖底下爬上去不?” 瞧着闻东没说话,郑水流又问:“你说说,你们要去那儿做什么?今日为了你们来查案子,崖山的茶农我都刻意提前喊回来了,现在就在屋子里待着,等着你们哩。” 闻东也不争辩,只说:“没事,就是好奇问问。” “行吧,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郑水流把窗户半遮掩,这对面也开了窗,空气对流,风太大,说话都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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