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以来,浮桥或以舟船做桩,或隔岸牵引,用几只千斤做的大铁牛隔岸拉索,下坠浮板,别瞧这方法简单,黄河上都可以给拉个浮桥过人。 总之,无论何种手段,目的都是一个——稳。 钟家这个浮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不稳。 下无船桩,牵引桥身的也不过手指粗的单股麻绳,那木板虽暂漂在水面上,可一踩就沉,倒是对面凉亭里,已然坐着一人,单手挎酒杯,闷头一饮。 那是乔美虹。 她可以轻松走过这浮桥,不代表别人可以,至少,姜琰琰的人设不允许她可以。 闻东转头问郑水流:“有其他过去的方法吗?” “没有。” 闻东转身牵起姜琰琰的手,声音柔得不像他自己:“那夫人我们走吧。” 郑水流瞧着一脸冷淡,处变不惊,可眼睁着看闻东要走,自然还是要拦的。 “闻先生,这是老爷设下的宴席。” “你们老爷设了宴席,我就要去?”闻东指着孤零零的凉亭,“你们老爷设了关卡来考验我们几个,我就要应?钟老爷既然是不信任能在百晓堂接帖子的人,倒不如自己贴一个榜去附近乡镇替他找儿子罢了,我夫人累了,要回去休息。” 从今早开始掐算,钟老爷在正厅匆匆露了一面,连人都没仔细看,就让万青山带着人上山,查兀泉流出的红水。 其实通过俩人在屋子里的分析,闻东和姜琰琰早已心知肚明。 兀泉这一局,说到底不过是虚晃一招,若是能识破,才是钟鸣要找的人,难怪万青山会在山上主动提出留宿的事儿,刚提出时还觉得这钟家人真是不客气,如今想来,这谁留下了,谁才是被这一招给蒙蔽了。 也是可怜白旗,原本懒得留,反倒是因为护花心切,被丢在了山上。 闻东遥指着凉亭里的乔美虹,对郑水流笑道:“乔小姐估计也猜中了,愿意从浮桥过去,应该只是单纯地想喝酒,钟老爷没有诚意,要不这单就算了,百晓堂那边我去说,我年纪大,老扈多少会给我点面子,不会上黑名单。” 闻东口中的老扈是百晓堂的当家,早些年信息不畅,流传百晓堂的扈老板是个狮身人面的怪物都有人信,可这么传,必然是有些道理,骇人的形象往往来自于苛厉的作风。 老扈治家严谨,严谨到什么程度呢?但凡违背了百晓堂规矩的事主和接单客,从此就会上百晓堂的黑名单,清末侠客盛行的时候,上了百晓堂的黑名单就等同于上了被刺杀的榜,想出名很简单,顺着百晓堂的黑名单往下一个个追,追到了报上名就亮剑开战,大家还都会夸你为民除害,见着了都不拦,还跟着跺上两脚骂两句“背信弃义的脏东西,活该!” 现在世道乱,百晓堂不鼓励这种自相残杀的行为,侠客退场,文人出席,写篇洋洋洒洒的千字文往江湖小报上一登,就等着大家戳你的脊梁骨吧。 郑水流知道百晓堂,也知道扈家,更知道闻东这句“给点面子”的重要性。 能把“老子很牛逼”说得这么隐晦的人,姜琰琰觉得闻东当属第一。 “不是这个意思。”郑水流声音半软,委曲求全的神态和郑水流劲练的外观略显违和,“闻先生,您别急,我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不用了,让你家老爷来院子找我吧。”闻东作势要带姜琰琰回去,姜琰琰却岿然不动。 闻东问:“怎么了?” 姜琰琰指着凉亭里的乔美虹,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乔美虹手边酒坛子已经变得空悠悠,她喝了大半,似还不解意,残余的理智让她克制,此时的乔美虹,正靠在凉亭的边缘栏杆上看瀑布,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栽进池水里。 姜琰琰说道:“乔小姐看着有心事。” 闻东只说:“那也和你没关系。” 从小池塘往院子里回去,得经过一个迂回绵长的走廊,两人还没走到尽头,便瞧着前头郑水流引着钟鸣过来,钟鸣瞧着比早上见着精神多了,小碎步迈得飞快,很快超过了郑水流,距离一丈的时候便朝着闻东拘了个拳:“闻先生,多有冒犯,得罪了。” 闻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原则就是吃软不吃硬,姜琰琰总是和他呛那是姜琰琰的问题,姜琰琰的性格,遇强则强,俩人凑一块不吵架才是奇怪。 人家礼貌道歉,闻东也跟着点头:“钟老爷做事严谨,怕招来的人是绣花枕头,特意让万管事设局考验,也可以理解,只是,时间紧迫,我在钟家也待不了几天,咱们最好还是速战速决。” 钟鸣抬手,示意郑水流把乔小姐也请来,又问:“早晨见的时候,好像还有一位先生?” “留山上了。”闻东道。 “哦。”老长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