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自在多了。” 他这么说,好像故作潇洒一般。又引得表兄弟旁敲侧击问他做编剧能赚多少?影视业有多赚钱?是不是真的能潜规则女演员? 苏裴在他们眼中是从小备受宠爱的孩子。小时候可爱,长大了俊美,一路名校读上去,一毕业出版畅销书,娶了白富美,现在转行做编剧,认识的全是明星和名人。 只有苏裴知道真相是千疮百孔。 他想起了张女士的名言,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再贴切不过。 大家又开始吹嘘起自己的工作,一边说“今年不景气”“待遇太差了”,一边暗搓搓炫耀新买的房/车/孩子的成绩。 年夜饭快结束的时候,文老爷子说:“我来说几句。” 他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说话慢悠悠的,但吐字清晰。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他说:“咱们这一家人,四世同堂,不容易,这是生在了好时候……” 大家纷纷附和。 文老爷子又说:“回四合院,我高兴。这就是家。不过我知道,我和你们妈走了,这里难聚了。” 几个儿子女儿一起说:“爸,大过节的,说这话干嘛!” 文老爷子接着说:“以后你们把这四合院卖了,我也管不着。我不想看你们兄妹几个闹矛盾,今天把话说清楚了,四合院卖了的钱,你们兄妹六个平均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大家静了一下,原来今天是老爷子趁着人齐全,他头脑还清楚,在分家产了。 苏裴也没想到这一出。他看各人神色各异。几个舅舅舅妈显然有点不太开心,但大姨立刻应了声:“行,爸,我们都听您的。” 大姨这一说,大家也都开了口,纷纷答应。 文老爷子又说:“还有剩下的些字画古玩,我打算捐给博物馆。其他我也没什么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是一静。大舅脸都黑了,差点站起来,被舅妈死死拉住了。 苏裴救了场,他举起酒杯,说:“我们都敬一杯吧。” 大家连忙说:“敬一杯敬一杯。”把这话含糊了过去。 年夜饭结束后,大家边看电视边打麻将守岁。苏裴被大姨拉到了一边悄悄说话。 “你得劝劝老头子,他攒的那些字画古玩不能捐。”大姨开门见山。 苏裴问:“为什么?” 大姨看苏裴,仿佛看外星人:“为什么?你这孩子!老头子手里的都是真东西,还有一张齐白石的真迹!你说能捐?” 苏裴很小时候就听说过外祖家有齐白石的真迹,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在墙上看到过,但那都是模糊的回忆。 他的外祖父是个性格活泼的人,也是个喜欢吹牛的人。真真假假让人搞不清楚。 所以他小时候不觉得真迹不真迹的没什么大不了。是真的,固然开心。不是真的,当成真的,一样开心。 苏裴现在能理解大姨的心情——齐白石的真迹,那太值钱了。 但如果不拿去拍卖行,那一幅画永远是一幅画,金钱无法衡量,保存着就足够幸福了。 所以他一样理解外祖父的心情——与其被子孙卖掉不知道流落到哪个买家手里,不如捐给博物馆,还更稳妥。 所以他不愿蹚浑水:“大姨,你们长辈都没发话,我这个外孙怎么好去劝。” 他委婉拒绝。 大姨说:“这事就得小孩子开口。你是小外孙,老头子太心疼你了。再说了,你这又是作家又是编剧,编什么不是一套一套的,肯定能说服他。” 苏裴觉得她对编剧和作家有什么误解。他说:“大姨,我真没那本事。你看我都不能说服你别让我去做说客。我怎么可能是个好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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