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桢干咳一声,难掩唇角的笑意,道,“我同他们说,小友一心向学。” 王韫:!!! 先生你坑我! 荀桢笑道,“小友若是担心齐靖善,大可放心,嘉仪出自诗礼簪缨的名门,他家女儿往往都是打小便要念书识字,几位姐姐也都在族学学习过一段时间。” 这难道就是越是知识分子家庭越重视教育?孩子赢在起跑线?看来古往今来都是一样。 荀桢又问道,“比起待在内宅和明日同他们一起听课,小友更想要哪一种?” 王韫想也不想答道,“自然是听课。” 荀桢笑道,“既然如此,我可说错了?” 一阵微风吹过,夜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荀桢袍袖微动,和蔼可亲地看着她。 “先生未说错。”王韫叹道。 荀桢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好像在鼓励她一般,“那小友今日便好好歇息吧,明日我吩咐昭儿带你去。” *** 约莫卯时,王韫起了。 昨夜她回去后,就下了一场大雨,春日多雷雨。 闪电撕裂了夜幕,春雷滚滚,大雨滂沱,哗啦啦下了一夜,直到寅时才渐渐收了势。 王韫听了一夜的雷雨声,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 到卯时,雪晴端着烛台喊她起床,烛火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王韫才想起今天是她上学的日子。 王韫痛苦地捂脸,自从高中毕业后,她很少因为上学起这么早了。 她今日特意穿得清新素雅一点,正式见面要是穿着红裙插着金簪,大概就和在学校里浓妆艳抹留长发一个性质,是要被老师抓住去理发的。荀桢当然不会抓她去剪头发,王韫也要给他学生们塑造一个一心向学清丽脱俗的师娘形象。 撑着伞走出屋内时,屋外还在下着雨,雨水打落在瓦片上,顺着屋檐滑落,挂着一串串水帘,刹那间又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坠。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身后的门吱呀作响。 门口蹲着一个年轻的小厮,正抬头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听得身后传来开门声,小厮忙直起身,见到王韫出来,立即躬身行礼。 “夫人起了?大人吩咐我带你去青房。”他生得白净清秀,笑起来能看见一颗小虎牙,看上去单纯天真,好似没什么心眼的样子,使人见之便心生好感。 “你是昭儿?”王韫瞧着小厮问道,心下感叹荀桢真会挑人,不论是之前的丫鬟念茵还是现在的小厮昭儿,都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夫人晓得仆?”昭儿一脸惊喜,他眉骨有些高,此时眉毛更是高高扬起,显得有些滑稽逗乐。 王韫笑道,“晓得。你方才所说的青房是?” 小厮笑道,“是大人平日讲学的地方。” 荀桢府上盖了三四间青石砌的屋子,宽敞明亮,平日里,他就在此教书讲学。因为是青石整整齐齐的砌成的,便被府里的人称作青房。 到青房时,已经稀稀疏疏地坐了些人。 正端坐那儿看书的是罗安泰,他神情专注,很像现代学霸。 方以默来得也很早,身子向前倾,脖子伸得很长,一手把书卷成筒状拍着林飞花的头,林飞花本作无视状,随着方以默拍得越来越重,频率也越来越频繁,少年额冒青筋,一脸不堪受其扰的表情。 “小花儿?” “找卢恺之去!”林飞花把手中的书一摔,怒目圆睁,“也只有安康不嫌你烦!” 方以默被林飞花吼得缩回前倾的身子,瘪嘴道,“安康叫我滚。”一双眼委委屈屈地往卢恺之方向瞟。 收到方以默幽怨的视线,卢恺之默默换了个方向念书,眼不见心不烦。 方以默立刻捂心口悲声大呼,“安康负我!” 目睹了这一幕的王韫:这一位戏好多。 林飞花叹道,“子慎你别再捂心口了,师娘来了。” 方以默听了,也不捂胸口了,双眼如同暗夜里的星星一样,他放下书,从座位上急急朝王韫方向而来。 “子慎。” 一声熟悉的轻唤从耳畔滑过,打断了方以默奔向王韫的步子,也掐断了他企图拖王韫下水的企图。 王韫回头,见到荀桢撑着把伞站在门外。 他今天穿了一袭鸦青色的袍子,撑着一把质朴的黄色油纸伞,古朴清雅极了。 荀桢朝王韫颌首微笑,收了手中的伞,把伞放到墙角靠着。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濡湿了他鸦青色的下摆。 “先生……”方以默痛苦地捂脸。 荀桢淡笑不语,“回去罢。” 方以默灰溜溜地又回到了座位上。 荀桢未着急开始上课,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卢恺之身上,“安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