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 “我哥走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呜呜” 那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 眼睛跟红兔子似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可她说的这话…… “是支边还是支农?你哥都二十了吧,这年纪……都是工作的人了, 莫不是外调别的单位了?” 知识青年支援边疆什么,并不是十年才开始的, 真细算起来, 自打建国,这陆陆续续的就没少过,有单位动员的, 也有学校毕业觉得找工作难, 想搏一把的。只是这都属于自愿的行为。这姑娘从没听说他家有这个意向, 又是突然被喊回家,回来还哭成这样……明显不是自愿的,那这又是为啥呢? “他们,他们说,我家是剥削阶级,是享乐主义……我哥为了家里能安生,这才申请了下乡,说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清白,呜呜,我家,我家就是早先在城里开个小饭馆的,呜呜,公私合营的时候都已经把铺子上交了,就拿一点子分红,怎么,怎么这样还不成呢,一个两开间门面的铺子,怎么,怎么就剥削了,呜呜。” 这姑娘不过是比沈冬大了不到两岁,因为体格子大,又干的是铅球运动,五大三粗的,这么一个人,猛地哭的和林妹妹似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其实真的是很不能看。 可沈冬这会儿却半点顾不上现场怎么惨不忍睹了,满脑子都是刚才听到的话。 剥削阶级?享乐主义?划成分?虽然具体怎么闹得不清楚,也不知道这家怎么会被盯上,可这信号却相当的明显了。 “这,这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好好的,突然就……呜呜,我大哥身子骨向来不怎么样,一年到头总要上医院几趟,这去了外头……听说他要去的地儿是山沟沟,这日子可怎么过?怕是想买药都没出寻了。” 果然,山沟沟,不是以往听说的什么边疆地方,可见这知青风怕是真的要吹起来了。要是这么的,那今年高中毕业的那一批会不会赶上? 沈冬猛地想到了杨灿,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一慌。 “那什么,事儿已经这样了,你这会儿哭有什么用?赶紧的想法子弄点你哥用的上的东西要紧,只要置办的齐全些,去哪儿日子都能凑合着来。” 沈冬说的这句安慰十分有道理,那姑娘看着粗,心却也算细,一边点着头,一边就问起了沈冬: “我记得你家是运输队的对吧?” “嗯嗯,是啊。” 什么事儿赶紧说,她急着出去呢,哎呀,不赶紧的和杨灿说一声,她总觉得那人怕是也会倒霉摊上事儿。 “我听我爸说过,运输队的人走南闯北的总能弄点好东西,你能帮忙问问不?我想给我哥弄点实在货。” “什么实在货?” 要什么直接说啊?我能拿出来的肯定不会吝啬,给谁不是给呢对吧,你这磨磨唧唧的,耽搁人时间知道不? “脸盆茶缸子这个我家能置办的出来,毛巾也能弄到票……” 你有的说给我听干什么?不是问我要实在货吗?怎么这么墨迹呢。 “这么一算大致上的东西家里都不缺,可我听说山里冬天特别冷,那棉衣棉裤,甚至是棉鞋肯定要重做了,最好做的特别厚实,能当被子用的,沈冬,你家能弄到棉花不?越多越好,要是连着棉被也能做出一个,那才让人放心些。哦,对了,重新做衣裳的话,布也要紧,这个能有不?不管是布还是布票都成。” 这么说就对了,就该这么痛快,不过这么个要求……沈冬还真有,可她并不能这么直接说有啊!不然她成什么了?这年头谁家是能随时随地拿出这些东西的?别一个不好,连着自己也被牵连了,别忘了,这姑娘家可是疑似被盯上了呢。 “我可以帮你问问,只是你也知道,棉花也好,布也好,哪儿都缺,能有也不会多。要不这么着,我往别的地方也帮你问问,总有些人家家里用钱紧张,票攒着没动的,咱们拿别的和他们换,多少总能换些。” 沈冬该谨慎的时候,特别的谨慎。许是这几年常年要遮掩家中东西来处的缘故,习惯成自然之下,这话说的十分圆滑,放到哪儿都不会出错,是普通人家最常用的法子。她就是真拿出让人侧目的数来,最多也就是她特别热心,所以帮着多问了点人就能糊弄过去。 看看,就是这黑粗姑娘听着也十分的理解并感激。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要是有别的山里用的上的,你看见了就先做主帮我买了吧,我家……总不会不要的。” 让沈冬做主帮她买东西?哦,估计还要先垫钱?呵呵,姑娘,虽然我们是同寝室的队友,可关系好像也没好到这份上吧,真要买了你不要,难不成我还能打你?到时候砸手里算谁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