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若撒娇,便是眼下这般软绵绵浸着甜的糯音。 一个人的语气当真如此多变?不过真真假假罢了。 段无错有心推开她,可是视线下移,落在她受伤的肩膀,想要推开她的手便没有推开。 “好。夫人等着。” 段无错喊人拿药过来,不久响起叩门声。 送药来的人不是旁人,却是长柏。 “这是林太医送过来的外伤药,用清水洗过伤口,再将红瓶里的药粉浸在半湿的纱布上敷于伤口处,仔细包扎。平日多注意不要磕压伤口,每隔三日换一次药,五次之后当可痊愈。结痂之后,浴后涂上绿瓶中的去痕膏。” 长柏恭敬地将林太医的话转述了一遍。 他手中一空,药瓶已被段无错取走。 “关门。” 长柏应了一声“是”,关门抬头望向屋内的青雁。青雁坐在一张椅子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走神。没能多看几眼,木门被拉上,隔绝了视线。 “夫人自己可能脱衣服?” 长柏立在门外听见段无错的话。他默然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寝屋内,青雁走神太久,没有听清段无错的话。她抬起头茫然地望着段无错,反应了一会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段无错刚刚说了什么。 “能的。” 青雁低下头,去解腰侧的系带,她捏着前襟脱衣服,这才发现左肩不能动,想要脱下来还有些麻烦。她松开了右边衣襟,去脱左边衣襟,领口滑下去,碰到左肩上的伤口。 因为受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衣料被血染红透,干了之后黏在伤口上。她想要将衣服脱下去,只能将黏连在伤口处的衣服扯下去。 段无错观察着青雁的表情。 青雁扯着衣襟,小心翼翼地将黏在伤口处的衣料一点一点扯开。随着她的动作,衣料每被扯开一点,便又有鲜血流出来。青雁盯着伤口,小眉头一点一点揪起来。 段无错眼睁睁看着她的额角沁出了冷眼,可是她的眼睛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专注,没有委屈和眼泪。 “公主。” 青雁“嗯”了一声,睁圆的杏眼还盯着伤口。 可真专心。 段无错轻笑了一声。他随手拉了一张椅子拖过来,在青雁面前坐下,握着青雁的手腕,将她的手推开,给她揭衣料。 青雁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歪着头望着自己的肩膀,看段无错给她将衣料揭下去。 “其实眼泪的确可以止痛。”段无错说。 青雁不信,可是她抿抿唇,没有反驳。 “公主不相信?” 青雁这才看向段无错。 “是有点不太相信。我是觉得……” 青雁刚想说话,段无错捏着她衣料的手迅速向下一扯,将黏连在她伤口上的破碎衣料一下子全部揭了下来。 青雁瞪圆了眼睛,迅猛而意外的疼痛让她呆呆望着段无错。几乎是本能的,她眼中一点一点蒙上了一层水雾,水雾氤氲一点一点堆积,凝结成泪。眼泪终于滚落,一颗接着一颗。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哭了,瞪着段无错呆呆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 青雁吸了下鼻子,她这才隐约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哽咽。 “这叫长痛不如短痛。”段无错拧着水盆里的湿帕子,“哭出来是不是没有那么疼了?” 青雁又吸了吸鼻子,在心里骂段无错大骗子。怎么可能不痛?他那么用力,明明是更痛了! 她心里有气,忽然抬脚,使劲踩了段无错一脚。 段无错拧帕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拧干,然后用帕子擦去青雁左肩伤口周围的血迹。 揭了黏连的衣料,无疑扯开了她的伤口。她流血越来越多了,雪白的帕子被她的血迹很快然脏。 他手下动作温柔,语气也带了几分温柔:“夫人力气太小,没踩痛。” 青雁又使劲儿踩了一脚。 可是这一次,段无错手中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他根本就是毫无反应。 段无错手中的动作虽然温柔,看上去慢条斯理,却并不慢。他很快给她擦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按照林太医的嘱咐,将药粉均匀洒在半湿的纱布上,敷在青雁的伤口上。 痛! 药敷在伤口的痛可比将黏连的衣料揭开要疼多了。 青雁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此刻又是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所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什么公主的体面、名媛的优雅,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尽情地哭着。 哭得伤心的青雁定然没有看见段无错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青雁的哭声着实不小,把院子里做事的丫鬟都惊着了。不过她虽然苦得凶,可是倒也没哭个完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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