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遭逢之事,阿弦捡着要紧的话简略告诉,只是把自己重病跟受过刀伤一节隐去。 不多时吃饱,阿弦打了个饱嗝,又吃了半盏茶,便觉困意上涌。 虞娘子知道她走了长路的人,自然耗神费力,便将她扶着,送到自己的房中歇息。 阿弦果然困极,身子挨着床后,倒头便睡。 --- 虞娘子出来,见袁恕己仍坐在桌边,若有所思,有些出神。 “少卿在想什么?”虞娘子悄声问道,又带笑说:“阿弦总算回来了,好歹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是啊,”袁恕己一怔,抬头看向虞娘子,忽地说道:“虽然是回来了,我的心如何还是这样不安。” 虞娘子道:“怎么了?不是说阿弦的差事做的很好么?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袁恕己喃喃道:“怕是做的太好了。” 虞娘子正疑惑,袁恕己却又一笑道:“不妨事,是我在胡思乱想。对了,我去看看她。” 袁恕己起身往内,虞娘子本想叫住,但看着他的背影,却到底并没开口。 --- 袁恕己进到里间,见阿弦正睡得无知无觉。 原本虞娘子给她好生盖了被子,却不知怎地又将手挣了出来,显得有些被褥凌乱。 袁恕己来到近前,看见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这一趟出去,原先脸上的那一点儿婴儿肥也都减了不少,虽比先前灵透,却叫人心疼。 他默默地在床榻前落座,凝视着面前的阿弦。 方才虞娘子说的不错,阿弦的差事的确办的极好。 升官的旨意虽还未曾拟出,消息早散播开来。 但对袁恕己而言:阿弦天生热血赤诚,又是二圣之女,正统的大唐长公主,能做出常人无法企及之事不足为奇。 他只是深深忧虑,有朝一日阿弦的身份暴露,到底会如何。 想到这里,不仅又想起崔晔。 崔晔到底知不知道她的那重隐秘身份? 以崔晔的为人判断,袁恕己倾向他是知情的。 但如果知道阿弦是安定思公主,当初他说破阿弦是女儿身那一步,岂不是天大的险招。 袁恕己猜不透崔晔的心思。 当初袁恕己主动请缨要去宛州的时候,在朝堂上被崔晔阻止,气怒之下,口不择言。 但让他再想不到的是,此后崔晔竟会借养病之机,转去江浙。 这连日来他也悟了武后之所以不愿让他去宛州的原因。 这原因崔晔自然也心知肚明。 但既然不许袁恕己去,又怎会允许他崔晔去? 崔晔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该“避嫌”。 但他居然没有。 袁恕己思来想去,心想:也许这个人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你对她不好,就不许别人对她好”。 也许……崔晔正以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阿弦。 这种认知,让他心里有些安稳,同时又略觉恐惧。 --- 睡梦中的阿弦,忽地笑了声。 袁恕己一怔,望着她面上愉快的笑:忽然想问问她,梦见了什么可爱可喜的事,才会笑的如此快活。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阿弦的笑面,袁恕己心头酸胀之外,又有些融融暖意。 如果能让阿弦时时刻刻笑得这般开心无邪,他愿意付出所有。 就算她不肯要。 --- 倘若袁恕己若是知道阿弦因何而笑,只怕会“大失所望”。 并非为了什么别的,也非为别人,阿弦正是因为他而笑。 ——中元那日,民间有放河灯,焚纸锭的习俗。 长安城也自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民间各处设有无数道场,祭祀超度。 人群中,有小童高举荷叶灯,兴高采烈地奔跑而过。 忽然,一名小童跑的过快,撞在一人身上,那人回头,却正是赵雪瑞。 原来她带着丫头,趁着中元节热闹,便出来观看玩耍。 主仆两人正在尽兴,不料有一名纨绔子弟,领着两三恶奴招摇过市,猛地看见灯光之下的赵雪瑞,顿时惊为天人。 接下来,便是一场“美人落难,英雄救美”的雅俗共赏的戏码。 灯影下,赵雪瑞把青年武官英武的样貌、出众的身手看的清楚明白,芳心乱跳。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