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上海比他们老家的小城要炎热多了,而且特别闷热, 屋里有吊扇,刘巧凤坐月子也不能开,只能开个小床头扇。陶然来了两三天,浑身便长满了痱子, 脸上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看起来就像个苦瓜。陶然又痒又热,难受得直哭,甚至有点埋怨姐姐让自己来上海了, 陶醉就说:“不是你自己想来的吗?我要是不让你来,你会同意一个人留在家里或者跟着奶奶去乡下?你肯定会觉得是爸妈不要你了,天天在家抹眼泪呢, 还会以为我在这里享福呢。” 陶然伸手挠了挠长满了疙瘩的脖子:“我也不知道上海是这样的,要不然我才不来呢!” 陶醉叹气说:“你总比我好吧。”陶然在这里也免不了做家务,姐妹俩分工合作,然而陶然宁愿洗衣扫地刷碗,也不愿意洗尿片倒马桶,这些脏活全都是陶醉干的。 “姐姐你辛苦了,姐姐你最好了!”陶然的脑袋在陶醉胳膊上滚来滚去,爸妈去上海以前,陶然没觉得姐姐有多亲,爸妈离开后,姐姐便成了她最亲的人,尽管现在跟爸妈在一块儿了,她也觉得爸妈和弟弟才是一国的,自己和姐姐才是一国的。 陶醉用手点一下她的额头:“除了嘴上说点好听的,还能帮我干点啥?” “我明天早上帮你倒一回马桶。”陶然说。橘子 “说好了啊?” “嗯!” 刚到上海那几天,陶醉忙着适应上海的环境和生活,每天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饭收拾家务,帮忙哄弟弟,忙得像陀螺一样转,根本就没空出去玩,也没时间看书,只是抽空给常醒写了一封信。 过了四五天,陶醉终于适应了上海的生活,陶然也愿意帮忙分担家务,她的时间就有了盈余,出去玩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妈妈离不开人照顾,便开始听音乐看书。陶然比她开朗大胆,已经跟弄堂里的孩子交上朋友了,会在天气不太炎热的时候去弄堂里和新朋友玩游戏,打听一些上海的新鲜事回来给姐姐听。 陶醉对这房子最满意的地方就是有一个晾晒衣服的阳台,从那里看到整条弄堂的景象,妈妈用两个破桶在阳台上种了点小葱和大蒜,她闲暇的时候便坐在阳台上看书,顺便看看人来人往的风景,她对上海最深刻的印象,便是这长长的狭窄的弄堂。有时候她会坐在那儿发呆,想家,想郑阿姨和夏叔叔,想孙兰心和夏正轩,还有常醒,他们都在做什么呢? 她就在到上海那天打过电话回去,当时也没和常醒说上话,后来也没再打电话回去,因为成绩还没出来,没有理由打电话回去,长途话费也不便宜。常醒说过,要是他也跟她们一起放假的话,就能陪她们一起来上海。他真的想过来上海吗? 这天晚上全家人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陶然忽然说:“爸爸,明天是星期天,你是不是放假?” “对啊。”陶长明喝着啤酒答,他最近心情不错,儿子出生了,女儿过来照顾老婆,他无事一身轻,有闲情喝点小酒了。 “那爸爸你明天带我和姐姐出去玩吗?我想去东方明珠。”陶然说。 陶长明迟疑了一下,说:“你妈在家没人做饭,等她出了月子吧。” 刘巧凤说:“没关系,中午我自己弄点吃的就行了,你带她们出去玩一天吧。来这么多天都没出过门,天天都关在家里,把孩子都憋坏了。” 陶长明说:“那行吧,我们明天出去玩。” 陶醉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说:“爸,能买一卷胶卷吗?我带了相机过来,夏叔叔借我的。”她可不敢说是常醒借给她的相机。 陶长明说:“行,我本来还打算去跟同事借相机呢,你带了相机来再好不过了。” 刘巧凤说:“夏叔叔把那么贵重的东西借给你,你也不该要啊,万一弄丢了,好几百块钱的东西呢。” “我很小心的,包一直背在我身上没拿开过。”陶醉说。 “那就好。明天出去玩,人也不少,相机要看好了。”刘巧凤嘱咐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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