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 沈流萤极为紧张地看着山索加朝墨裳走去,可当山索加就快要走到墨裳面前时,他停下了脚步。 正因为他停下的脚步,才让沈流萤知道她错了。 山索加根本就没有看见墨裳。 因为他在离墨裳还有两步多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若是看得到墨裳的话,不会在还没有走到她跟前就停了下来。 不过,沈流萤却看到墨裳往前走了两步,自己走到了山索加跟前,然后听得她悲伤道:“吾说过,除了汝与汝相公,谁人也看不到吾。” 她的阿加,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她。 “阿蘅……”看不见墨裳,可山索加却是微微低了头并且垂下了眼睑,他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视线,正正好能“看”得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仅到他下巴高的墨裳。 仅仅是这样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动作,却让在一旁看着的沈流萤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若不是对眼前人的每一样都刻骨铭心,七千年的岁月,又怎还如此清楚地记得这一个人的身高几何,他需要将头低下多少才能将她的容貌全都看清。 哪怕看不见她,却清楚得记得她,关于她的一点一滴,他全都记得。 “阿蘅,你在的对吗?”山索加“看”着墨裳,泪如雨下。 墨裳没有说话,她只是抬着头,隔着面纱定定看着哭得两眼红肿跟个孩子似的山索加。 然后沈流萤见着她缓缓抬起手,抚向山索加满是泪痕的脸,似要为他抚去脸上的泪。 可即便她的手碰到了山索加的脸,却无法为他抚去眼泪。 准确来说,她根本就碰不到他的脸。 只有形而没有身的她,这世间万物,她全都碰不到。 纵是如此,她的手却不舍得从山索加面上移开,而是反反复复地摩挲他的眼眶与脸颊,颤声道:“阿加,不要哭,吾不想看你汝哭,汝不哭了,可好,可好?” 对山索加,墨裳就像对一个孩子似的,小心捧着,温柔疼着。 从前如此,而今亦然。 可山索加听不到她说话,也感觉不到她,他依旧哭着,哭得不知所措,抽泣着,哽咽着。 “阿蘅,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你,呜呜呜……”山索加一边哭一边抬手来抹眼泪。 沈流萤看着他抬起来抹眼泪的手穿过墨裳轻抚在他脸上也为他抹泪的手,她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 墨裳的心里,真的像山索加说的那样不喜欢他么? 七千年前,真的是墨裳不要他么? 可墨裳若真是对他无情,又岂会因他而心疼悲伤? 沈流萤没有再看山索加和墨裳。 她觉得太悲伤太悲伤了。 于是她转过了身去。 转过身,然后她看到了长情。 长情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了幽深的山间处,静静地站在茂盛的青绿中静静地看着她,守着她,等着她。 只听山索加又哭着道:“阿蘅,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还学会画画了,我画了好多好多你,可是我觉得都不像你,我画不出来阿蘅,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阿蘅啊……” “阿蘅,你是不是在说让我不要哭了?可是我的眼泪不听话,阿蘅你不在了也没有人心疼我帮我擦眼泪了。” “可我很听话,我很听阿蘅的话,我乖乖地留在了这儿没有乱跑过,我也没有再乱杀人,我杀的都是坏人。” “阿蘅,我是不是很乖?我是不是做得很好?阿蘅你夸夸我好不好,好不好……?” “阿蘅,我不要你抱抱我,我只求你让我见见你好不好……?” 说到最后,山索加的悲鸣已经变成了乞求。 可不管他如何悲伤如何乞求,他都看不见站在他面前的墨裳。 他甚至伸出手来抚摸,按照他记忆里阿蘅的模样抚摸她的脸。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