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那时候我身在长禧宫,不仅有东厂的人盯着,还有他身边的影卫在盯着,舅舅尚未回京,我若是贸然知会舅舅,只怕会给舅舅惹来祸事。” “你不是怕给我惹祸事,你是怕给你的母后和九弟惹祸事!” 这件事皇帝只找上了赵斐,赵斐若独自办了,成与不成,都是他一个人受着。倘若把定国公牵扯进来,必然会牵连到皇后,到那时,赵谟便不能独善其身。 提及皇后,赵斐亦是心中一疼,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和盘托出。 “舅舅一直心疼我,为了我,离开京城十年,未曾与母后见面。可是舅舅,我这身子着实是不中用了,若然我能走会跳,不必舅舅多说,我亦愿意去争上一争。” 定国公皱着眉,想去反驳,可看着赵斐苍白的面色,知道他并非作伪,千言万语郁结在胸口,最终只能是化作一句:“罢了。” “多谢舅舅。九弟往后有舅舅扶持,母后亦不必忧心了。” 定国公闭了闭眼睛,方缓过神来:“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逼你,若你觉得他可堪重任,那我也信你。今天你见我,不是只谈这事吧?” “的确还有事麻烦舅舅。”赵斐望着定国公,“外甥有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需要舅舅的帮助。” “你……你要筹谋,我自当助你,可你筹谋这些,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又是何苦?” “并非为了他人,若不如此,我只怕会跟高祖一般死在丹炉旁边。” 定国公闻言,又是狠狠握住拳头:“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不但食子,还要煎骨扒皮。” 说罢,定国公望向赵斐:“你既找上我了,是有什么主意了?” “主意的确是拿了,可行不行还需要与舅舅商议。” “在此商议?”这里可是赵谟的王府,虽然定国公已经查看过,附近并没有人,但若是在此说得久了,必然会引起旁人注意。 赵斐道:“今日见舅舅,一是为着当面跟舅舅问个准话儿。” 话说到这里,赵斐从轮椅上站起来,朝着定国公行了一个大礼,“舅舅于我,如父,如师,没有舅舅,便没有今日的我。舅舅离京,是为了我,舅舅回京,也是为了我,我本该到舅舅府上拜见侍奉……”赵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陈锦一直远远站着,见状忙跑过来给赵斐拍背顺气,一面对定国公道:“王爷这身子,一入冬便难过起来。” 定国公见他这模样,自是心痛不已,亦知赵斐苦衷。 “原以为你身子养养便能养好,如今看来,竟是没有好转。” “舅舅放心,虽是弱些,却也死不了。” 定国公听着他这般言语,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赵斐颔首。 方才赵斐一直坐着,只看着瘦削单薄,此刻站了起来,定国公才发现他最疼爱的外甥已经长得与他一般高了,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斐儿,你的几个弟弟都成亲了,偏你还是一个人,皇后身为你的母亲,竟然偏心至此。你的婚事不可再拖下去了,既然皇后不管,那就让我给你做主。” 赵斐道:“舅舅错怪母后了,母后一直在为我张罗,是我自己一直在推拒。” “不是说且死不了么?怎么不想成家怕拖累别人?”定国公嘲笑道。 “不是的,舅舅,我心有所属,只是人家不愿意嫁给我罢了。” 定国公瞧他神色,知他说的认真,便道:“哪一家的姑娘,连你都瞧不上?” “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人家瞧不上不是理所应当么?” “不会是镇国公府吧?”定国公冷哼道,“岳汝昌那个没眼色的东西,瞧不上你,难怪养出岳天意那等没出息的儿子。” 赵斐听到镇国公和岳天意都因为自己挨了舅舅的奚落,顿时觉得好笑。 “舅舅误会了,我心悦的,并非镇国公府的姑娘。” “如此,”定国公又道,“我在外头尚有几分薄面,不管是哪一家,若是你真心求娶,我可以上门为你提亲。” “多谢舅舅,”赵斐垂下头,“等此事过了再说吧。” 方才赵斐说起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时候,尚且目光灼灼,这会儿说起求娶之事,反倒垂头丧脑,似乎灰心之至。 定国公见状,倒安了心。 人哪,不怕有牵挂,最怕是毫无牵挂,尤其是赵斐这样身体不好的人,有牵挂,才能撑着走下去。 “方才舅舅提起天意,舅舅见过他么?” 定国公颔首,哼了一声:“去年岳汝昌以兵部钦差的名义来西北巡军,把儿子带上了,见过几回。” “舅舅觉得天意此人如何?”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