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第一次坐上琴凳,十指弯曲拱形展开撑在琴键上,那样的姿势维持了整整一个小时,动一下外公用戒尺打一下手背。后来读中学认识了母亲大学时候的音乐老师林意风,随着学了些日子走了几场演出,再后来大学忙起来加上外公去世她不再碰琴。 陈迦南说:“想听我弹吗?” 外婆问她:“想抽根烟吗?” 一老一少同时说出来颇有些好笑,陈迦南看了一眼外婆笑说我就是这样被你带坏的陈秀芹,陈荟莲知道了跟你没完。 “到底抽不抽?”外婆直接问。 “别带坏我行吗。”陈迦南轻轻道,“早不抽了。” 喧闹的酒吧里谈笑风生,陈迦南和外婆坐了一会儿从酒吧出去了。夜晚的街道挤满了人,不知是否大都是游客。 路上遇见一个摆地摊画肖像的,一张十块钱。 外婆说:“给你画一张。” “人来人往的看过来多不好意思。”陈迦南说,“还是给你画吧。” 回去的计程车上外婆拿着画像看了又看,陈迦南凑近说眼睛还是挺像的。外婆将画卷起来收好放在袋子里,感慨道:“算是来过北京了。” 那个晚上外婆没急着回酒店,直接让师傅开到了学校礼堂,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陈迦南打开了舞台上的灯,灯照在三角钢琴上,昏昏黄黄。 外婆坐在第一排,双手交叠在一起。 陈迦南没有问外婆听哪首,直接弹起,那是外公生前常弹的那首幸福的日子常在。淡淡的曲调,像轻轻诉说,万语千言却不曾开口,纸短情长。 柏知远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也不能说进来,他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的听了会儿。看见远处那个纤瘦的身影,十指轻轻划过琴键的样子比她去试验田种小麦好看多了。 一曲弹完,外婆说:“再弹一遍吧。” 外婆是第二天十一点的飞机离开的,只是没有想过这次短暂的相聚后来竟成为她最怀念的日子。回去学校她又开始了课题生活,每天阅读着大量的英文文献。 周五的时候她被叫去办公室汇报实验成果和下一步计划,柏知远听她说也不打岔,像平时她还没说几句他就开始挑错,那天有些反常。 陈迦南说完了,等柏知远开口。 他将手里的书合了起来整理好放进抽屉,身体慢慢的靠在椅子上,也不看她,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盆栽。 “知道它叫什么吗?”他问。 陈迦南看了一眼:“不知道。” 柏知远轻轻叹息了一下,说:“它叫·春雨,比较耐旱,听说两年才开一次花,所以常年都是绿色,泥土干了叶子黄了浇浇水又活过来。” 陈迦南看向那叶子,长得很好。 “这花好养却总有人养死。”柏知远说,“现在这世道谁有那么多耐心等它两年,都是得过且过哪里想过认真,也都忘了它总有开花的时候。” 陈迦南觉得柏知远话里有话。 “也不过两年。”柏知远说到这儿看她,“你说是不是?” 陈迦南被他看的不太自在,开口却有些结巴起来,一句柏老师都说不利索,柏知远听了也只是笑笑道:“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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