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厘定乾坤!” “三年之内?”惠王不相信地喃出一声,看看庞涓,目光落在张仪身上,“你是说,寡人在三年之内,可以灭赵?” “是一年之内。”张仪拳头一紧。 “你”惠王越发惊愕,“这且说说,你有何策,能于一年之内打败赵室?” “我王请看,”张仪指向中山,“近闻中山与赵,边境再起争执。王可约会中山,切断滏口塞,南北夹攻,赵之太行以东,无险可恃。赵之太行以西,秦借魏境,兵发晋阳,直取代郡。赵人再强悍,若被截为两段,东西相顾无暇,欲保宗庙,难矣哉!” “这”惠王不无担忧,“赵为纵亲首倡国,若是齐、楚、韩三国之兵皆来相救,奈何?” “我王放心,”张仪侃侃而谈,“韩人既惧魏,亦惧秦,魏、秦联合伐赵,相信韩不敢妄动。楚、赵相隔韩、魏,以楚王之精明,定不会为赵失和于魏。至于燕室,当今燕王为秦王之婿,不敢不听翁国。赵之救星,屈指数来,只有齐人。”又看向庞涓,“齐若救赵,必用将军田忌。使田忌争庞兄,使齐国技击争大魏武卒,齐王虽然年迈,也还不至于如此昏聩吧!” “齐人出兵,”庞涓以拳震几,“在下候的正是这个!” “庞兄伐赵,若是顺道击垮齐人,”张仪竖起拇指,“真就一战定乾坤了。”再指地图,“三晋归一,我王即挥师东下,顺势将齐人赶至海外瀛洲,那时节,合三晋之魏坐拥齐、燕,秦国独享大楚,天下二分,岂不妙哉!” 惠王听得热血沸腾,野心膨胀,连连拱手:“人言,鬼谷四子,得一可得天下,寡人独得二贤,文武双全,何愁天下不定?” 复三日,惠王大朝,罢免惠施,改拜为国师,薪俸不变,同时颁诏,任命张仪为相。 满朝震动。 大魏相国府,惠施慢悠悠地在书房整理行装,收拾他所中意的细软。 院中并排停放十辆辎车,五辆是魏王赐与的,另五辆是惠施的薪俸所置。两个小厮及一女仆动作麻利地装车,所装多是竹简等物,一捆一捆码得整整齐齐。 一辆车马驶至府前,车上跳下张仪。 家宰迎出,恭请张仪入内。 惠施依旧在收拾行囊,头也不抬,似是没有看见他。 张仪扑地跪叩:“先生在上,请受张仪一拜!” “惠施贺喜张子了。”惠施扭过头,“坐吧。” 张仪起身,在客席坐下。 “相国大人此来,是急于入住呢,还是送行老朽?”惠施斜他一眼,走到主位坐下。 “是向大人道歉,”张仪拱手,“仪此番来魏,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宽谅。” “风起云涌,后浪推前浪,张子年富力强,胸有大策,该当此位,何歉之有?”惠施略一拱手,淡淡说道。 “仪来还有一事。” “请讲。” “观车中行装,先生是要远行。在下冒昧,求问先生,欲往何地高就?” “相国可有指点?” “先生学问了得,可游稷下。听闻淳于子早就厌倦祭酒一职,欲游天下,先生若去,以先生德才,当为合适人选。” “谢相国推荐。”惠施淡淡一笑,起身拱手,“大人还有吩咐吗?” “再谢先生成全!”张仪亦起,深深一揖,扭转身,阔步而去。 张仪离开没有多久,太子申、白虎、朱威赶至,力劝惠施留在大梁,以俟机缘,惠施只不吐口。 “敢问先生,”见惠施去意坚定,太子申问道,“此行欲往何地?” “就在方才,新任相国特来送行,为老朽指点前路。” “张仪?”朱威愕然。 “是的,他要老朽前往稷下,或可谋得祭酒职分。” “先生必不听他,”白虎顺口接道,“先生此去,必是楚地。” “呵呵呵,”惠施盯白虎良久,连出几笑,竖拇指,“你小子,几日不见,大有长进哟。”又敛住笑,扫视三人,一字一顿,“方今天下,可制暴秦者,唯大楚耳。” “先生,”太子申拱手,“申恳请先生哪儿也不要去,就在大梁。先生不在相位,反而轻松,申若得空,正好向先生请教名实!” “谢殿下盛情!”惠施回礼,“只是,惠施在魏十年,花花草草也看腻了。楚地广阔,在下早想一游,正好成行。”略顿,盯住太子申,“对了,老朽将别,有几句闲言,或对殿下有用!” “先生请讲!” “如果不出老朽所料,”惠施看向远方,“张仪密结庞涓,逐老朽在先,下面当是清洗官吏,排挤上卿与司徒,将魏变成兵营,举国四战。大魏危矣。还有,就老朽所知,殿下与庞、张亦不同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难以合流。王上近暮,经不得大喜大悲,一旦山陵崩,殿下或将接手一个满目疮痍、唯秦国马首是瞻的邦国,如果它还存在的话!” 惠施惜字如金,含而不露,临别却说出这些话来,字字危言,在场三人无不震惊,尤其是太子申。 “先生,”太子申声音发颤,“情势真的这么严重吗?” “真与不真,殿下拭目以待就是。”惠施拱手,“老朽上路矣!”走到院中,跳上已在等候的车子,拉下窗帘。 轺车移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