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仍是正宗王室,堪为天元。苏兄回到洛阳,必去游说周天子,举周室大旗匡正天下。周天子必不用兄,但会对兄褒扬有加。于是,苏兄匡扶周室,力挽狂澜之报国壮举,也将传扬天下。苏兄载誉至秦,身价可就不一样喽!” 张仪一气揭出苏秦的谋算,着实令他吃一大惊,不由得打个惊战,但旋即浮出一笑:“贤弟筹算,在下叹服。不过,在下此去,真还未曾这般想过。” 张仪紧追不放:“若是不为这个,苏兄因何还乡,可否讲予在下?” “不瞒贤弟,”苏秦侃侃应道,“在下此去,的确要去周室,不过,非为行计,只为朝拜。除此之外,在下也想回家看看。不知不觉之中,在下离家已近六年。当年与老父争执,在下负气出走,终是不孝。今日学业略成,也当回乡探望父母,聊尽孝道。” 苏秦解释之语,不想再次伤到了张仪。想到自己已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无国可回,周天子更是玉蝉儿的父王,张仪苦涩一笑:“如此说来,倒是在下想多了。”转头遥望河西方向,喟然长叹,“唉,有个家真好,探望周王更是该的。周王失去爱女,心疼至今,苏兄此去,正好抚慰于他。” 听到张仪语带讥讽,苏秦深感懊悔。然而,话既出口,说什么也都迟了。苏秦苦笑一声,顺口接道:“贤弟说得是,在下亦有此意。” “唉,”张仪又出一声长叹,“苏兄谋事深藏不露,实令在下叹服!在下精心设局五年,自以为万无一失,不想却在瞬息之间为苏兄所破。细细想来,你我之间这第一个回合,苏兄胜得实在精彩!” 看到张仪仍在为玉蝉儿之事耿耿于怀,苏秦又出一声苦笑,抱拳辞别:“贤弟,鬼谷之事,俱往矣。贤弟既想分道,在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张仪亦抱拳道:“后会有期!” 是年腊月,楚威王听信上柱国昭阳之言,以宋公偃不敬天地为由,召集景氏、屈氏、昭氏、斗氏、黄氏、项氏、氏、成氏等王亲大族中诸元老、执珪及柱国大人廷议伐宋。令尹景舍提议反对,威王却一意孤行,当廷颁诏,封昭阳为主将,点南阳郡守景合为副将,将兵十万伐宋。 景合是景舍长子,自幼喜欢兵事,甚有勇力,多年来一直镇守楚国重地方城,是楚军中为数不多的骁将之一。此番回郢探望父尹,不想却被点为副将,爵晋柱国。景合人生得意,出征之日,满身披挂地前往令尹府拜别景舍。 景舍脸上却无一丝喜气。景合进来时,景舍坐于几前,面无血色,两只老眼凄然凝视跪在面前的景合,竟如死人一般。 景合怔道:“父尹,你这是怎么了?” 景舍仍旧死盯着他看。 过有许久,景舍终于活转过来,颤抖两手从几案上端起一只酒爵:“合儿,来,这一爵算是为父与你诀别的!” “诀别?”景合似是未听明白,“父尹,你是说” “合儿,”景舍缓缓说道,“为父预感,此番征宋凶多吉少。今日出征,你我父子,怕是相见无日了!”说毕老泪纵横。 儿子出征,老父却说出这般不祥之语,景合怔了,惊愣半晌,颤声问道:“父尹何说此话?” 景舍谆谆叮嘱:“兴不义之师,无端伐宋,未战已自理屈。若是不出为父所料,宋必向魏求援,魏亦必使庞涓救宋。就黄池、朝歌二战观之,庞涓用兵,你与昭阳皆非对手!” “这”景合辩道,“父尹别是高看庞涓了。黄池之战,庞涓胜在侥幸,朝歌之战,庞涓胜在突袭。依孩儿观之,庞涓亦非三头六臂之人,只要小心应对,想他” 景舍心里一沉,长叹一声:“唉,合儿,为父只能将话说至此处,信与不信,由你自己决断。”略顿一下,摇头又叹一声,“老了,为父老了!” 远处响起昭阳点兵的鼓声。 景合稍作犹豫,叩道:“孩儿谢父尹提醒!父尹在上,请受不孝子一拜!” 景合连拜三拜,缓缓端起酒爵,一饮而下,起身退出。 景合走出厅门,正要远去,景舍的声音又传出来:“合儿!” 景合顿住步子,转身进来,望着景舍。 “为父再说一句,”景舍缓缓叮咛,“昭氏点你为副将,未必是好意,你须小心为上!” “合儿知了!”景合点头,对景舍又拜三拜,大步走出。 昭阳、景合从郢都点兵五万悄悄北上,沿淮水东下,再经寿春、下蔡北上,与应命而来的寿春、下蔡、项城等地驻军合兵十万,直插睢水。 景合与长子景翠,正引左军将士穿越边境,逼向宋之符离塞,忽然接到昭阳传令,要部队就地屯扎,景合入中军议事。 景合赶至中军,见昭阳正在吩咐随军使臣,安排他们将楚王的讨宋檄文分送中原列国。 景合暗暗佩服昭阳。讨宋檄文拖至此时发出,称得上是记阴招儿。这边列国刚一接到檄文,那边已是兵临城下,说不准已经拿下彭城了。 待众使臣走后,昭阳望着景合,开门见山道:“景将军,本将召你来,是要将军去做一件大事。” 景合心头一怔,口中却道:“末将听令!” “今夜人定时分,你引军三万,沿城父(地名)西插,秘密屯于陉山要塞。此地离陉山五百余里,昼伏夜行,三日后当至。” 听到去守陉山,景合心中暗喜。只要不与昭阳在一起,父亲的担忧就可避免。再说,宛城、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