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学子醋意横生,骂道:“他娘的,便宜这叫花子了!我说诸位,咱们这就出去,追他回来,揍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黑衣学子长叹一声:“唉,要去你去吧,本公子这得回房睡一好觉,不定能梦见两个小美人儿呢!”见张仪仍盯着姬雨消失的方向:“咦,张兄,人都没影儿了,你还发啥癔症哩?” 张仪缓过神来,没睬他们,撒腿就朝外面跑去。 张仪跑过鬼谷子师徒所在的那棵大树,不一刻儿,就消失在拐弯处。 童子指向拐弯处:“先生,他在追人家呢!” 鬼谷子缓缓起身:“走喽!” “先生,哪儿去?” “为你挣枚铜板呀!” 姬雨、琴师一前一后,快步走向王城偏门。 张仪尾随于后,紧追不舍,直到二人走进宫门。 张仪怅然若失。 自发病以来,王后在床榻上一躺半月,不吃不喝,昏睡不醒,若不是体内尚存温热,鼻孔尚有气息,整个就如死人一般。 眼见王后日日沉睡,周显王茶饭不思,日日责成御医查出病情,抓紧诊治。宫中御医,有能耐的早到他国谋生去了,留下来的多是庸医,遇到这种怪病,根本无从下手,莫说是瞧出病因,即使脉象,也无一人摸出。当姬雨引领琴师走进靖安宫时,几个御医仍在宫外合议,个个神色茫然,人人愁容满面。 姬雨与琴师走进大门,在珠帘外面摆开琴架。宫正见状,怦然心动,传令众御医暂回太医院讨论,又拐回宫里,安排众宫女守在宫里,吩咐琴师起奏。 人海茫茫,知音难觅。对于琴师来说,王后不仅是衣食之源,更是难得的知音。但凡有事,无论是喜是忧,王后总要使人请琴师弹奏,且每次必点俞伯牙的《高山》《流水》。这两支曲子,莫说是姬雪和姬雨,即使宫人,也多听得熟了,因而,只要琴声响起,只要是这两支曲子,大家准知是琴师到了。 此刻,面对知他用他、不久前还曾有说有笑、而今却浑然无觉的高贵王后,琴师百感交集,两手抚琴,将《高山》《流水》弹奏得淋漓尽致,于清幽中加一丝悲凉,于舒婉中添一分哀怨,听者无不动容。 帘后,姬雨跪在王后榻前,握紧母亲之手,侧耳贴在母后胸上,倾听她的缓慢心跳。在琴师快要弹完时,姬雨听到王后心跳加剧,强而有力,当即激动万分,颤声叫道:“先生,母后有反应了!” 得知王后竟有反应,琴师更是激动,抖擞精神,两手鼓琴,从《高山》起始,直到《流水》,将曲子又弹一遍。《流水》不及弹完,姬雨感到王后的手指在微微颤动。姬雨更紧地握住王后,将脸贴在王后脸上,轻声呢喃:“母后,母后” 姬雨连叫数声,王后终于从长睡中缓缓醒来,费力地睁开眼睛。 姬雨热泪盈眶,哽咽:“母后,您醒了,母后,您终于醒了,母后” 王后朝姬雨微微一笑,重又合上眼皮。 宫正喜不自禁,急切地吩咐宫人:“快,奏报王上,娘娘醒了!”略顿:“慢,我去奏报!”说完撒腿跑出。 琴声欢快,流水声声,琴师似入忘我状态。 王后睁眼,对姬雨吃力一笑:“雨儿!” 姬雨颤声叫道:“母后” “雨儿,母后母后这是在哪儿?” “在宫中呀,您看”姬雨边说边四处指给她看。 “是吗?”王后环视左右,“是哩。看来,方才所历,皆是虚境!” “母后,您已经昏睡半个月了!” “是吗?”王后闭目少顷,渐渐回到现实中,长叹一声,“唉!” 姬雨指向珠帘之后的琴师:“母后,是先生弹琴,将您召回来了!” 王后微微一笑:“雨儿,代母后谢谢先生!” 姬雨“嗯”了一声,侧耳听了一会儿,小声道:“母后您听,琴声多么欢畅,先生太高兴了!” 王后侧耳听琴,琴师正入佳境,两眼闭合,十指翻飞,完全忘我。 王后听有一时,猛地想起什么:“宫正呢?” “在呢。看到母后醒了,宫正亲去禀报父王。父王无时不在挂念母后,刚刚还在这儿!” “母后知道。”王后嘘出一口气,笑道,“雨儿,母后有件急事,你马上去办!” “雨儿谨听母后!” “你到街上走走,为母后寻访一人。母后估算,他该来了!” “寻访何人?” “一个白眉毛的老丈,眉毛有这么长!”王后拿手比画了个长度。 姬雨吃一大惊:“这么长呀?” 王后点头。 “若是见到他,雨儿要请他入宫吗?” “不用。你什么也不必说,只要见到他在就成!” 姬雨点下头,欲走,却又恋恋不舍。 王后催道:“去吧,雨儿,这事儿要紧,不要对任何人讲!” 姬雨点头,在王后额头轻吻一下,疾步出宫,远远看到周显王、宫正、内臣三人从御书房匆匆赶来。另一条道上,姬雪及几个御医也赶过来。姬雨放下心来,拐向另一条小径,撒腿跑去。跑有一段,姬雨似是想到什么,拐向自己的闺房。 姬雨匆匆跑进,对侍女道:“春梅,快,拿衣饰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