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甚至是苦恼看在眼里,顺手替他擦干净额角冷汗,云淡风轻道,“睡一觉就知晓了。” 班第挑眉不解,“什么?” 容温道:“南朝刘昼在《新论.慎独》中说过,身恒居善,则内无忧虑,外无畏惧,独立不愧影,独寝不愧衾。” “世人执着探究‘是非曲直’四个字,无非就是图个问心无愧。你若实在纠缠对错,不妨按先辈的话来做——睡一觉,好好坏坏一梦醒来便知。” 班第闻言,陷入沉思。 容温轻戳他脸一下,问道,“你今日睡得香吗?” “不清楚。”班第下意识接茬,“我今天还没睡。” 他拔完箭上好药之后,便迷迷糊糊醒来了。之后径直强忍起身来了点将台,哪里有功夫睡觉。 “那还不赶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容温端得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一本正经的忽悠,“在这里坐着想,只会花冤枉功夫!” 好像也是,至少在容温来之前,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本来是沉重的话题,就这般稀里糊涂被容温扭曲到了睡觉上。 偏偏,班第还觉得她言语与行为都极符合逻辑。 - 回到帐篷,等候已久的军医忙活了好一阵才重新替班第包扎好伤口。 临走前,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告知班第,这种天气伤口最是容易恶化化脓,必须卧床静养,勿要再逞能动弹。 一阵兵荒马乱后,帐篷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上半身包成木乃伊,僵直趴在榻上的班第;与还有点晕乎乎的容温。 刚才容温刚才趁军医换药时,偷瞄了一眼班第裂得鲜血淋漓的伤口,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头晕脑胀的。 见没人了,容温干脆往地毯上一坐,无精打采的趴在班第榻前,像颗被晒焉巴的小白菜。 班第艰难抬手摸摸她的发旋,看着她隐隐发青的眼眶,猜到她最近忙于赶路,无暇休息,心疼提议,“上来一起睡?” 容温瞄了一眼不算大的床榻,果断摇头,“算了,你先休息。乌恩其会给我另外安排住处。” 也许是在一起久了的默契,班第仅凭容温一个眼神,便猜到了她的顾虑,脱口而出一句,“没事,你睡觉很老实,不会碰到我。” “……”睁眼说瞎话,谁心里没点数。 最终,在班第的‘力邀’之下,容温还是半推半就爬上了床,但很谨慎的缩在角落。 不过,等一睡熟,她便自动往床中间滚了。 班第迷迷糊糊感觉有颗小脑袋一直在自己胳膊上蹭,正好他趴着睡不自在,索性咬牙翻了个身,以侧睡的姿势把容温裹进怀里,相拥而眠。 两人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错过了晚饭,也错过了夜宵。 一直到启明闪烁之时,班第才被帐篷里由远及近靠近床榻的脚步惊醒。 灰眸寒星一闪,不动声色把容温往毡毯里裹了裹,大掌暗自积蓄力道,随时准备应对来人。 “老五。”中年男子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昼夜奔波的疲累,“醒着?” 达来之死的真相横亘在两人中间,让他言语间不自觉露出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嗯。”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听得班第一愣,微不可察应了一声,卸下防备。 “我来看看你,顺便交代你几句。”多罗郡王借着帐篷穹顶透进来的几分星光,准备摸索去案几边点亮油灯。 班第听见他掏火折子的动静,垂眸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容温,阻止道,“就这样说。” 他虽刻意压着嗓音讲话,但容温依旧有所察觉,不满的在被子里拱了拱,发出微弱一声嘤咛。 多罗郡王耳朵一动,忽然意识到侧躺的班第怀里藏着个活生生的‘秘密’。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