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无辜弱女子的牺牲上。 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早在决定布这出局时,容温便想过最坏的结果。 以至于,当大夫诊出她的病情后,她反倒成了最冷静的那个人。 “你们若是现下哭了,日后我们怎好意思再碰面。”容温避开几个大男人几乎泛红的眼,故作轻松道,“行了,都收一收,说正事要紧。” “我身份敏感,一旦开战,留在归化城只会给你们徒增麻烦。稍后,我会启程离开。”容温安排道,“但是扶雪如今的病情,不适宜跟着我颠簸跋涉。所以我打算把扶雪与大夫都留在归化城,还望你们替我照看好她。” “扶雪留在归化城自是最好的安排。”多尔济辩驳道,“但大夫必须随五嫂你一同离开。这是五哥特地给你寻来的人,五嫂总不能辜负他一番心意!至于扶雪,我会另外给她请大夫。” 三丹夫点头表示支持多尔济,察哈尔愣了愣,压下心头那一抹异样郁滞,也点头赞同。 说白了,在他们眼里,扶雪只是个丫鬟而已,哪里配容温这个主子为她退步。 “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要去哪里找会治脏病的大夫?”容温难得强势,力排众议,“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可在我看来——活生生的人远比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来得重要。” “我会让大夫给我开几张方子,在路上先吃着。你们不用操心我,把心思都用在今夜上吧,不要辜负这些天的辛苦布置!” - 与扶雪分别之前,容温硬是顶着多尔济几个不赞同的目光与扶雪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你到我身边是有所求的。”容温安慰一笑,“如今你我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交情,今次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你不妨把心思都对我说一说。我若能帮到你,那便再好不过了。” 扶雪闻言面上一亮,抿唇露出了确诊脏病后第一个笑容。 “奴才生母早逝,家中嫡母凶恶,自幼长在汉人外祖家。外祖家日子过得艰难,舅父听闻有人走西口进蒙古交易赚了不少银子,便带着龙凤双生的妹妹,也就是奴才的姨母一同随商队走西口。后来,在漠西风沙天时,他们与商队走散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想让我替你寻人?” 容温眉梢一挑,总算明白了扶雪为何费尽心思也要爬到她身边伺候。 在朝廷严令的封关令下,商队若想入蒙行商必须有朝廷认可的通商行文。 可皇帝对蒙古甚是防备,自然是不希望蒙古因大量商贸交易昌盛的。所以每年能入蒙行商的商队都有限量。 因通商行文奇缺,过不了通榆、赤峰这些朝廷设的关隘,有些想做蒙古生意的商人便想出了走西口的法子。 这走西口的‘西口’,便指的漠西杀虎口。 容温记得班第曾给她讲过,他的长兄达来便是命丧杀虎口的。 当时,班第也顺口给她提了杀虎口周遭的地势。 杀虎口虽守卫不如通榆、赤峰两城严格,但天然屏障却远比这两城凶险,崇山峻岭,茫茫戈壁,一不留神便会被卷入风沙晾成人干。 不过,就算商队侥幸过了杀虎口重重自然天险,却还有另外一桩险情悬在脖子上——私入蒙古,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难怪扶雪迟迟不敢说出自己所求,想必是打算等自己彻底得了她的青眼看重后,才打算和盘托出。 因为从律法来说,她的舅父与姨母擅闯蒙古,死不足惜。 容温突然想起她们初入归化城,扶雪总爱街头巷尾瞎转悠,甚至还因此让察哈尔等侍卫误会她是在街上接头,包藏祸心,抓去严刑逼问的事。 世间之人,泰半不易。 容温不由叹了口气。 扶雪很清楚‘走西口’为重罪,听闻容温叹气,面上失望一闪而过,慌乱摆手,“公主若是为难,便不必管了。舅父与姨母失踪已九年整,音信全无,哪里是轻而易举便能找到的。实不相瞒公主,商队许多人都说舅父他们死了,只是奴才不愿意信罢了……” 话到最后,扶雪眼中的光,已归于夜色暗淡。 容温盯着她薄削的肩头,喉头微动,认真道,“把你舅父姨母的名字与样貌告诉我吧,蒙古地阔,他们许是一时间没寻到回家的路。” “多谢公主,公主大恩,奴才无论今生来世,都当结草携环为报。”扶雪翻身而起便想给容温跪下,容温赶紧制止了她这番客气。 扶雪眼角噙泪,颤着手小心翼翼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两张画像递给容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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