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灼,黄沙漫漫,四下除了烟沙还是烟沙。 极目远眺,那最高处的沙丘顶上却赫然傲立着一株柔韧小野花,野蛮扎根生长。 时至今日,班第已记不清那株小野花究竟是何颜色,只记得贫瘠土地上野蛮滋长的坚实信仰。 直到后来,他遇上了一个处境堪忧,仍凭一身傲骨,顽强生长的姑娘。 他忘却的小野花颜色,都一一绽放在了姑娘那双鲜活澄澈的小鹿眼里。像千里苦难碧色中,浇灌出了难能一见的绚烂春天。 这般鲜活的姑娘,不是笼中鸟,而是以另一种姿态野蛮扎根在他心上的花儿。 只是他未守好,险些让这株花,经风沐雨,摧花折茎。 班第喉结飞速滚动,才勉强咽下堵了他大半日的煎熬绝望。 一只大掌递到容温面前,另一只则牢牢护在洞口顶部,哑着嗓子含糊又用力的吐出一个字,“来。” 容温习惯性要伸右手,又被手心异样的温度唤醒,连忙把右手缩回袖子里,换了左手。 班第略一用力,扯住那只凉意沁骨的纤手,把容温与她身后的幽邃黑暗,彻底分离开。 臂弯中软绵绵携带寒气的触感告诉班第。 ——他弄丢的姑娘和绚烂春天,一起坠回了他怀里。 可他的心,并未因此彻底安定下来,反而不受控制的狂乱如鼓。 鼻尖闻到的是刺鼻的血腥气味,指尖触及的是她衣裳上浸出来的湿润。 她可能一直在流血。 看惯杀戮的男人,这一刻,脊背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班第慌乱松了紧搂容温的双臂,唯恐勒着她的伤口,唇角翕动,脱口而出的急问已变了调,“伤到何处了,为何衣衫上全是血?殿下,哪里疼?” 此处背光阴暗,哪怕容温趴在他怀里,这般近,依旧不能完全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急促的喘息,早已把慌乱愧疚暴露无遗。 他把她被魏昇泼了水的湿衣裳,误认为是她受伤流的血了。 如今虽是六月天,但她藏身的佛像莲台位处背阴,又是纯银所造,不接地气,内里阴凉得很。之前魏昇倒在她身上那壶茶水,一直没干。 明明这般浓重的茶香残留在衣衫之上,以他的敏锐,却只注意到了血腥味——关心则乱啊。 容温毫无征兆的抬手抚在他脸上,指尖凭直觉慢慢划近眼角,触到一片掩于黑暗下的润泽。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容温好笑又酸涩,摸黑细细拭掉他眼角的湿润,忍着干哑的嗓子解释,“别担心,这是茶,不是血,并无大碍……” 容温话说到一半,忽然听见许多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察哈尔的声音,兴奋大喊,“找到了,在银佛背后!” 周遭因这群手持火把或灯笼的侍卫快速涌来,越来越亮。 借由火光,班第飞快扫过容温那袭散乱狼狈的绯丽衣裙,素来沉静自持的男人,如今满脑子被血腥气息包围着,心乱如麻。 一时间竟辨不得她这身艳色衣裙,是本色还是血色。 更分不清,她嘴里的并未受伤,是实话还是安慰。 但身体,已潜意识做出反应。 班第一把把容温脑袋摁进自己怀M.ZzwTwX.cOM